别怪我没告诉大头女孩们,这么穿更显头小
183 2024-12-23
1966年,东京造形大学在八王子市正式开学,第一期仅设有美术和设计两个专业,入学手续在一辆巴士车上办理。校内树木葱郁,丘陵起伏,还有溪流淙淙流过。
办理入学手续的巴士车
在动工仪式上,创立这所大学的校长对同伴佐藤忠良说:“这周围草树茂盛,野菜也很丰富,我们养山羊,养兔子,养鸟吧!”
这是日本第一所造形大学。建校伊始,一身野生的朝气。
在筹集建校资金时,校长在宗旨书里写下这样的创校理想:
该大学的使命旨在整合现代社会及产业孕育的矛盾,即相互背离的“人与机械”、“美术与技术”、“艺术与科学”、“精神与物质”之间的矛盾,创造更好的日本生活样式和精神风土,让日本独有的设计渗透到世界。
这份理念和这位校长的生命历程及追求密切相关。她的名字叫桑泽洋子。
桑泽洋子,她的家亦是工作室
遇见设计之前
1910年,桑泽洋子出生于东京神田区一户普通人家,本名桑泽千代,父母是洋装批发商,家中有姐妹六人。在那个女人结婚生子即为人生最大使命的时代里,桑泽的父母却对她们说:“你们虽是女孩,但要选择喜欢的道路,努力学习,独当一面!”
父母对桑泽六姐妹的成长影响颇深。除了女子当自强的信念,他们更是在生活上向她们传递着在普通中创造美的朴素观念:“比起豪华的友禅染,能把简洁的御召和大岛紬穿得高贵更有价值。”这种理念不仅影响了桑泽的个人性格和生活方式,也为她日后的设计追求埋下了伏笔。
1919年左右的姐妹合影,前排左边第一个是桑泽洋子
桑泽的中小学阶段正值大正时期,日本社会迎来一股自由新风。1920年8月,高岛屋、松屋、白木屋等百货公司相继开业,现代式的生活文化显著进步。此外,从1917年到1921年间,《妇人公论》《主妇之友》等杂志纷纷创刊潮男服装搭配杂志,女性文化开始大放异彩。
成长中的桑泽在沐浴时代新风的同时,也迎来了残酷的家庭变故。1925年,桑泽的父亲去世,母亲也在五年后病故。此后,六姐妹便相依为命。二姐君子最早以织毛衣赚钱养家,其后购入缝纫机经营洋装裁缝店。等到1927年,她大胆买下一辆福特车,靠当出租车司机维持家计,支持五妹洋子和六妹雪子追寻她们喜欢的美术和音乐。此后数十载,姐妹一直是桑泽人生路上的有力支持者。
1932年,桑泽从东京女子美术学校毕业,决定放弃画画,寻找新的人生道路。为表决心,她剪去长发,换掉和服,改穿洋装。不过,与绘画诀别的桑泽却和母校保持着斩不断的联系。1949年,女子美术学校进行学制改革,成为女子美术大学。桑泽回校任职,担任服装专业的讲师。学校同时还聘请了芹泽銈介、柳悦孝等人在工艺专业授课,他们在织染领域的造诣对桑泽的服装设计工作添力颇多。
美院毕业后的桑泽在咖啡店当过服务员,同时兼职画过插画,后来又辞职进入一家出版社,从事辅助编辑入伍军人参考书的工作。选择这些工作主要出于对现实生活的考量,同时也是摸索未来道路的一番尝试。在美术学校学习西洋画时,她便感受到学校视觉教育的不足,领悟到“自己未来的方向不是纯粹的美术,而是生活美术。”在还没有“设计”这一清晰的表达的当时,桑泽心中已经萌生了一种模糊的方向。
初遇设计后的编辑时代
1933年,她遇见了心中向往的“生活美术”。这年春天,在朋友的推荐下,她开始在新建筑工艺学院上课,没有任何相关基础的桑泽在第一堂课上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内心冲击。
这所学校由建筑师川喜田炼七郎创建,在借鉴包豪斯教育的基础上,推行川喜田独特的“构成教育”。在这里,桑泽不仅领略到与以往美术教育全然不同的造形世界,接触到“功能主义”和“合理主义”等概念,而且结识了龟仓雄策、渡边力、剑持勇等人。这些同伴不仅成为日后设计界的中流砥柱,而且为桑泽的事业提供了鼎力支持。当时在学校授课的桥本徹郎对桑泽的影响尤其深远。相识相交二十多年间,他在建筑、美术、设计等多个领域一路为桑泽助力,并将后辈摄影师田村茂介绍给她,促成了一段姻缘。
桑泽在新建筑工艺学院学习的同时,开始在《住宅》杂志兼任采访记者。工作的过程中,她和负责室内摄影的田村茂相近相知,决定共同生活。
同一时期,日本建筑界掀起了两派之争:一方主张国际样式的建筑,另一方坚持“日本的东西”。建筑家们将争论过程中碰撞出的抽象理念付诸实践,建造各式住宅,并在《住宅》杂志上发表。桑泽的工作便是实地采访,介绍这些作品。通过实际所看所感,她加深了对现代设计理念的理解,同时也察觉到某些新潮的住宅设计其实背离真实的生活,很多所谓先进的生活方式很难普及给一般大众。她意识到自己想要做的是让普通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比起高深炫目的理念,“正视现实、具体地解决问题才是的第一要务。”
兼职采访记者一年半后,桑泽在《住宅》杂志上发表了处女作品《最小的厨房》。当时,许多家庭用不上真正的厨房,只能在长屋和小商店廊下的狭窄空间内做饭。针对这种现状,她进行了一系列实际调查,特意避开新式建筑师为中产阶级家庭设计的厨房,而是着眼于普通环境下的自然需求和生活习惯,结合作业动线和可动区域,设计出一间位于小商店楼下、长宽仅三尺却足以容纳生活智慧的最小厨房。此外,她还在该期杂志上介绍了建筑师玛格丽特·舒特-丽霍茨基( -)设计的法兰克福厨房以及在包豪斯任教的室内设计师莉莉·赖希(Lily Reich)设计的最小厨房。
桑泽刊登于《住宅》杂志的处女作《最小的厨房》
这次尝试只是桑泽人生中的小小一步,但这种务实的工作方式和“为普通人创造好生活”的理念却一直延续到她的服装设计生涯里。
1936年,桑泽开始在《妇人杂志》杂志兼职。始于1905年《妇人杂志》由自然主义文学家国木田独步创办,百年来始终致力于介绍女性服饰以及全新的生活方式。1937年,桑泽第一次以“桑泽洋子”为署名,为《妇人杂志》策划了新年号增刊《生活新样式》。她采访在《住宅》杂志工作时结识的一众建筑师,撰文详细介绍建筑的构造、材料、采光、通风、家具以及照明对居家的影响,阐述了家居设计对女性生活的重要性。
她在开篇写道:
女性与住所的关系和女性与服饰及料理之间的关系一样紧密,无法分割。在女性生活方面,有关服饰和料理的研究相当突出,对住所的研究却依然呈现幼稚的模样。人们经常只把厨房和女性联系在一起,以这种立场考虑女性对住所的需求。然而,厨房绝不是女性生活的全部。此文正是为了启蒙女性,让她们了解到简易化和效率化的新时代居家生活。
《生活新样式》的内页,对椅子的介绍
《生活新样式》以平实的语言介绍了现代家居设计的理念,凝结了桑泽对女性生活的思考,在读者中间大受好评。以此为契机,桑泽在一年后成为《妇人杂志》的正式编辑,工作内容逐渐转入服装领域。
同年五月,日本政府发布《国家总动员法》,全国进入战时状态。在严酷的体制下,倡导抛弃洋装、只穿传统和服的呼声日渐高涨。和建筑界一样,服装界也掀起了对“日本的东西”的探讨。鉴于和服在战时环境下有诸多不便之处,“穿洋装”和“和服改良”这两派观点相争不下,杂志自然成了各派争鸣的阵地。
身处其中的桑泽并未偏执于一方,而是认为应该从“洋装日本化”和“和服洋装化”两个方向进行摸索,创造“新的日本服饰”。此外,她认为,在男人打仗、女人被迫工作的现状下,兼具合理性和功能性的劳动服也至关重要。同样主张重视劳动服的,还有民艺研究家田中俊雄。受他的感召,桑泽热情地策划过一次劳动妇女服装展,希望借此让人们对服装文化形成正确的认识,不拘泥于形式,追求合理、好看的衣服。遗憾的是,由于经费不足的原因,展览未能实现。
桑泽和田中俊雄一致认为,空论没有意义,科学地把握穿衣现状才是要务。在桑泽的协助下,田中俊雄于1941年4月到6月间在《妇人杂志》上向读者发出《妇人服装生活调查》,借此统计和洋二重生活的现状以及衣服数量。根据读者反馈,田中俊雄在9月刊的杂志上发表《现代女性服装调查》,阐明了穿衣现状以及人们对和洋两种着装的态度。这份调查资料十分珍贵,对了解当时的服装现状起到重要作用,也为桑泽在战后的服装设计工作提供了参考。
桑泽洋子在《妇人杂志》做编辑时,为自己设计的套装
和服和洋服之争是桑泽在《妇人杂志》杂志社工作时期的重要主题,也是她摸索“新式日本服装”的起点。在思考如何用日本的布料、纹样和剪裁创造新服装的同时,她也意识到不能仅局限于纸面空谈,而是应该通过讲习会或展览等形式和读者直接对话,进而对他们的穿衣生活产生影响。另外,考虑到小地方的人既买不到布料、也缺乏设计和裁剪途径的现状,她在杂志上新辟了邮购业务:读者可以选定布料和式样,定做服装。然而,由于物资统制日益收紧,这份企划只维持了一年便被迫终止。
通过这些工作,她意识到,衣服和建筑以及室内设计一样,都是让生活变得更好的载体。加之她出身于洋服批发商之家,从小耳濡目染,二姐又擅长洋装裁剪,桑泽决心在服装这条路上践行自己的理想。
服装设计时代
当时《妇人杂志》的主要撰稿人之一伊东茂平同时开办了伊东洋裁研究所,教授裁剪知识。桑泽在工作之余跟随伊东学习了半年的制版基础,随后辞职,借钱成立桑泽服装工房,由此开启了设计师生涯。她不做高级定制,也不面向富裕阶层,而是立志做普通人也能买得起的便宜衣服。
开店后,二姐君子也加入其中,并在伊东洋裁研究所上夜校精进手艺。为了提高裁剪水平,桑泽经常请研究所的老师来店里进行指导。两人齐心协力带领五名裁缝决心批量生产成衣,为普通人做好衣服。
创办服装工房的同年,日本开始实施布票政策,棉布和羊毛的生产也在战争中停滞。在这种形势下,生产成衣的愿望只能破灭。然而,桑泽还是在严峻的现实中找到出路,选择通过改造从军男人的无袖被肩和水手服来做女式套装和劳作服。1943年,《妇人杂志》6月号上刊登了服装设计师桑泽洋子设计的两款作品。它们和华丽的“时装”一词相去甚远,但是“舒适、利落、好看”。这是桑泽洋子设计服装的基本理念。她所追求的不是耀眼的美,而是在实现功能性和合理性的基础上兼具简洁美。
1944年,服装工房在空袭中被毁,桑泽和田村茂被迫到新泻乡间避难。1945年8月,他们重回东京。几年后,两人决定分开,各自追寻理想。但是,不再是生活伴侣的两个人却一直保持着家人和同志般的情感,直至桑泽去世。
战后,人们终于从战时严格的穿衣管制中挣脱潮男服装搭配杂志,美式和法式的时尚大量涌入日本,洋装流行,一时间盛行华丽的着装风格。桑泽却并未依从流行趋势,而是着眼于通勤服饰、工作服、家居服、以及农村渔村的劳作服等服饰,把设计出“普通的好衣服”作为自己的追求,并积极推动日常成衣的量产。
她为学校设计校服,为日本国铁、森永制药、明治制果、铃木汽车、松下电器等诸多企业设计制服,还担任过东京奥运会运动员服装的总设计师。其中女子美术大学附属中学的校服陪伴一代又一代女学生度过青春,从七十年前一直沿用至今。此外,她还积极参与改良农村劳作服,并和柳悦孝一道推广仓敷公司研发的维尼纶,将这种真正的“日本的东西”应用于服饰中。
在着装文化发生激烈变化的时代里,她习惯在街头亲自观察路人的穿衣习惯和需求,在寻求灵感的同时,锻炼自己对造形的感受力。看见美的事物,思考它为什么而美;看见丑的,思考它为什么而丑。桑泽认为要养成这种思考的习惯。田村茂的摄影工作室里保存着许多桑泽在街头的照片:她或走在人群中,或站在街角,目光始终注视着经过的行人。不仅如此,从50年代到70年代间,她还请人拍摄了大量的街头照片,将其作为授课和设计的资料。
正在街头观察的桑泽洋子
除了街头观察,实际调查也是桑泽设计衣服时必经的步骤。颇具代表性的是她为日本石油公司的加油站员工设计的工作服。设计之前,她先组织了三种形式的调查:负责生产的新晃缝制公司从制衣角度对另外八家石油公司的工作服进行考察;桑泽设计工房以十家石油公司的工作服为调查对象,分析用料、剪裁、成本、色彩搭配等要素,总结其中的优缺点;桑泽设计研究所的学生在加油站开展实地调查,观察工作人员的日常动作,汇总出工作中存在哪些危险,哪些部位容易染上油污以及哪些部位容易磨损等诸多细节。
桑泽洋子调查时的手绘图
最终,桑泽根据调查结果了解到:同是在加油站工作,加油工和接待员的工作性质存在差异,面临的实际需求也不同。因此,她按照工种和性别分别设计了不同的冬夏款工作服,此外还额外添加一款当时尚无的整备服。这些工作服在借鉴其他制服优点的同时,充分创新,在用料和裁剪上贴合实际需要,比如整备服采用不起静电的纯棉和维尼纶混纺布料;加油工制服采用暗开襟设计,防止纽扣划伤客人的汽车。这些工作服成为日本石油公司鲜明的标志,而且整备服的设计确立了以后同类商品生产的基本规格。
无论是编辑时代还是在服装设计中,桑泽始终坚持着眼现实。她认为,要实现衣服的舒适性和自由感,就必须考量实际需求,确定衣服和动作之间的关系。亲眼观察和实地调查也自然成了她完成设计的重要手段。不过与此同时,她所着眼的现实中还有更加值得解决的课题。
教育之路
战后的日本放宽了衣料限制,加之家庭缝纫机的普及,全国一度兴起洋裁热潮。桑泽在从事服装设计工作之余,也积极开展关于穿衣搭配和洋裁技术的启蒙活动。她做演讲,开专栏,在企业为职业女性开设夜间洋裁教室。从1947年开始,她在《妇人杂志》杂志社开办“服装咨询室”活动,免费解答读者疑问。1952年,她通过《妇人朝日》主办的“全国巡回服装咨询室”活动走过十三个城市为当地女性答疑解惑,了解她们的穿衣现状。
但是,桑泽渐渐意识到讲谈会和咨询室的形式很难快速、详细、有效地为读者解决现实难题。为了弥补这种不足,她开办多摩川洋裁学院,在教育领域迈出了第一步。随后的实践中,她又察觉到了新的匮乏:战后兴起的洋裁学校大多只教授基础裁剪知识,对女性的现实生活提供帮助。然而,对于立志以洋裁为职业的人来说,这类学校远远不够。1953年,桑泽开设了“桑泽设计教室”,不仅仅教授裁剪基础,还将“设计学”和“服装设计”纳入教育目标,尝试提供职业化的教育。
洋子上课时的场景
桑泽在这些摸索中领悟到,设计不仅关乎她自身,也关乎肩负未来的年轻人。“创造一个学习设计的场所,建立日本的设计教育体系”,才是她应该做的事。一年后,以朋友自愿提供土地为契机,在姐妹的资金支持和一众友人的出谋划策下,桑泽设计研究所诞生了。研究所不再只局限于桑泽专注的服装设计领域,而是增设了家居设计专业,希望提供更加全面的、非技术性的设计教育。研究所成立后不久便迎来了包豪斯创始人格罗皮乌斯的访问,自此赢得“日本包豪斯”的美誉。接下来十多年间,胜见胜、清家清、剑持勇、佐藤忠良、石元泰博、秋冈芳夫等人都曾在这里任职,共同推动了设计教育的进步。
东京奥运会成功闭幕后,渴望学习设计的年轻人急剧增加。面临这种现状,桑泽再次感受到了两年制研究所教育的局限。她认为,要想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需要足够大的空间、丰富的设备以及教育年限上保证,同时也需要有恒定从事教育的教育工作者。于是,她决心朝设计大学的方向迈进。1965年,大学用地得到落实。1966年,日本第一所设计类大学东京造形大学在北条氏照曾经战斗过的古战场上诞生了。桑泽力图通过大学教育完善新式设计教育体系,同时与企业和工厂形成紧密合作,让学生在实践中实现设计理念。
遗憾的是,大学成立后不久,桑泽便被查出患有骨髓小脑变性症,出现手抖和步行困难的症状。1968年,作为对常年高强度工作的缓冲,桑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赴欧洲旅行。不过,她并没有去观赏名胜古迹,而是站在巴黎街角,或是坐在露天的咖啡卡座上,像在日本时那样一边抽烟一边观察路人。
自1969年开始,日本学生运动日益激化,教学工作处于半停滞状态。桑泽整日忙于应对学生抗议,病情进一步恶化。1972年,一生勤勉的她病倒,次年辞去校长职务。
在家养病时,她经常穿着一件由旧和服改缝而成的和服罩衫。为了穿着方便,罩衫的袖子特意改短,显得有些异类。这是桑泽一贯的方式:不固守常规,而是结合实际情况行动。这样的桑泽在病重期间依然通宵伏案撰书,完成了凝聚毕生设计理念的《桑泽洋子的服饰设计》一书。在病痛中挣扎的她仍在思考:“属于日本人的、适合日本风土和生活的服饰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
东京造形大学成立时,设计教学楼的浦边镇太郎赠送了三十多棵银杏作为礼物。建校十周年之际,病中的桑泽惦念起这些树:“十年了,那些可爱的银杏树恐怕已是满树金黄了吧。我忍不住想起了许久未去的大学校园。”
1977年4月12日,桑泽在家中安静离世,最终没能再回校园。她去世后,那件短袖罩衫又被姐姐君子和妹妹雪子穿起。这不仅仅是出于对遗物的珍视,也是桑泽家始终如一的朴素生活方式。
1992年,东京造形大学迁至八王子市宇津贯町,校园旧址作为八王子城迹被保护了下来。
曾让桑泽洋子惦念的银杏树仍在,如今已亭亭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