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肚子隆起时，陈氏知道一切都化为泡影。

曾经的她，从一个不见经传的马夫，到小有名气的候补提督，前途无量，深受底下小兵的拥护。

而此时的她，备受小兵的闲言碎语，那些对她敬重不比的手下早已不知所踪。

陈氏站在窗前凝视着肚子许久，喃喃自语道：终究我还是比不过花木兰。

陈氏是谁？她为何要与巾帼英雄花木兰相比？

清末时兵荒马乱，陈氏女扮男装参军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在西北的一天傍晚，一户红砖砌成的农房内，一阵洪亮的哭声从房内传了出来。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对着陈家老爹满脸恭维地说：“恭喜陈家老爹，喜得千金啊！“

陈家老爹笑眯眯地低头看向女娃，笑意在脸上凝固，忍不住诧异道：“怎么这么丑？“

也许陈家老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竟然一语成谶。

陈家姑娘长大后果然与村里姑娘不太一样，越长越健壮，个头高大，没有姑娘家的身形，倒像是个男人，干起活来都比村里的年轻小伙子要厉害。

可就是这样能干的陈家姑娘，今年遇到了困难事，因长相问题，父母一直发愁她的婚事。

陈家姑娘反倒不以为然，在一次上街途中，看到了城外的征兵招募，她想到了儿时跟随父母去县城，在说书先生嘴里听到的那个关于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

那时的她，没钱进茶馆，只能双手扒着茶馆的窗户努力在看下茶馆内，耳朵高高竖起，两眼有神地望着说书先生，好像跟着说书先生的一言一举来到了当时的场景。

看着父母整日愁苦的面容，思考良久后，陈家姑娘最终为了不让父母苦恼，决定效仿花木兰参军。

但装作男子显然不是容易事，于是陈家姑娘在地里干活时，时常观察同村的男子，学习他们的讲话、动作。

加上她的运气非常好，原来朝廷局势危在旦夕，西北爆发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农民战争。

因为常年打仗的关系，朝廷出兵无望，为了平息叛乱，决定就地招募士兵，只要身材壮实、体格健康的男性就能入伍。

在招募士兵的十来天后，兵营外来了位身材粗壮、皮肤黝黑，自称姓陈的“男子”，征兵处看到壮硕的体格没有多想，将陈姓“男子“的姓氏写进了征兵名册中。

看到征兵册上自己的名字，陈氏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本以为会被发现，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当了兵。

陈氏理了理衣物，便跟着其他男丁一起进了军营。

在军中受到赏识，马夫变成候补提督

为了不暴露女子身份，除了必要的训练，其他时候陈氏都选择独自一人，很少与其他士兵待在一起。

很快几个月的新兵的训练就结束了，为谋求好职位，其他人选择曲意迎合教练，陈氏默默无闻，不想与其他人一道同流合污，结果被恼怒的教练分配到牧群处成了一介普通的马夫。

一天，陈氏一如既往的喂马。她把干草倒进马槽，几匹肥瘦不一的马便低头嚼动了起来。

“瞧他，这辈子也只能喂马了。”

陈氏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

她假装没听见，又倒了一些干草进马槽。

但是她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齐天大圣也是从弼马温做起的，将来怎么样还说不定呢。”

不久后她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饲养的马匹各个强健体壮，牧群长看到陈氏做事认真细心、事无巨细，便将陈氏提携为骑兵。

每次的战斗陈氏都冲在第一线，作战风格勇猛，不惧生死，细腻的观察力让陈氏经常超额完成指派任务。

五年后，战绩颇多的陈氏被提拔成候补提督。

陈氏想到五年前喂养马群的辛苦和被同期嘲笑的经历，一股苦尽甘来的滋味瞬间涌上心头。候补虽说是一个不定数的职位，但候补提督的待遇等同提督的待遇，这在军营里也是一个不错的官职了。

现在的陈氏手握重兵，她看着面前一排排整整齐齐、身着铠甲的士兵们，握紧佩剑，勒紧马绳，对着底下人声音洪亮地喊出两个字：“出征！

刹那间，数千人马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这几年来陈氏身处高位，深受大将军重用，行事越发谨慎，从未暴露真实身份，可日子一长难免会出现意外。

对书生一见钟情，威逼利诱暗怀身孕

陈氏在战场上勇猛果敢，但和普通女子一样也会憧憬美好的爱情。

“陈提督，最近大勇的老娘给他相中了媳妇，等战事一完就回家娶媳妇热炕头了。”

眼前跟陈氏一起喝酒吃肉的士兵们，都在用羡慕的语气调侃着一个叫大勇的将士。

陈氏顿时一股苦涩在心中蔓延开来，如今的自己早就功成名就，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陈氏说不上来缺少的是什么。

直到一天军营中调来一位屡次不中举的江南秀才，姓朱，长相斯文俊秀，因常年科考未成被迫前来参军。眉清目秀的书生相在一众黝黑的糙汉中一枝独秀。

“陈提督，这是新到的文书，姓朱，以后就在您手底下当兵了。”兵长领着这位朱姓男子来到陈氏的营帐，对陈氏介绍道。

陈氏转过身来，盯着这位朱姓男子直愣愣地看了许久，这才惊觉自己到底缺了什么，脸色一下通红起来，隐藏在黝黑的皮肤下，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陈氏觉得有些失礼，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了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兵长领命带着朱文书退下。

陈氏因对他的好感，经常借着职务之便频繁接见朱文书。

陈氏越发对朱文书爱慕不已，她认为朱文书会读书识字、还对打仗有独特见解，最关键的一点是跟兵营里那些粗犷的汉子不同，斯斯文文的。

为了与朱文书关系更加亲近，陈氏经常邀请朱文书饮酒。

某一天，两人喝到忘乎所以，陈氏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男子，听着自己的心跳加快的声音，借着酒劲道：“朱文书，其实…我是女人，若是朱文书不嫌弃我，我愿意嫁给你！”

话说完，一时间营帐内安静无声，陈氏看着朱文书，好似再说这不是真的吧？

陈氏面露严肃，点头说：“是真的。”

不过朱文书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比自己还像男人的女子，看到朱文书拒绝自己，陈氏愤怒了，自己这么优秀，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告诉了他真相，可是却被拒绝了。

陈氏为了不让秘籍被暴露，也为了能够得到朱文书的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朱文书威逼利诱，朱文书只能屈服。

后来，二人的行径被士兵撞见数次，士兵们纷纷在私底下说陈提督有龙阳之好。

没过多久，陈氏就怀上身孕，一开始肚子不显怀，能瞒上一瞒，可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士兵议论纷纷，这件事情传到了大将军的耳里。

女扮男装被揭发，二人成亲互换职位

二人来到主营帐，陈氏看着大将军肃穆的面容，她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也瞒不住了。

陈氏噗通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说：“大将军，我是女扮男装进入军营的，是我看上了朱文书，朱文书不肯答应，对朱文书威逼利诱，这才做下了此等荒唐的事情。”

大将军看着眼前这个从样貌到身形都酷似男子的陈氏，既惊讶又愤怒，惊讶他重用许久的候补提督竟是女子，愤怒一个女子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整个营帐陷入一片安静，陈氏跪在地上许久未听见动静，暗自抬头看到大将军脸色未变动半分，惶恐不已，对着大将军疯狂磕头，祈求大将军的宽恕。

这时大将军旁边的幕僚趁机开口说：“将军，这样的事情一旦上报上去，必定会让您的仇家有机可乘，伺机弹劾您啊。如果让皇上知道，您好不容易建立的军功怕是落不了好。“

帐中一行人纷纷看向幕僚，幕僚不急不慢地说：“我有一个好办法，为何不让陈提督和这位朱文书互换一下身份，就说这位陈氏是朱提督携带的家眷，现在家眷怀上了身孕，将军看在朱提督多年功劳的份上，特地下令让朱提督的家眷好生回家休养，这样事情不就完美的解决了吗？”

原来陈氏与这位幕僚有仇，当年在一场战役中，幕僚不慎卷入其中，陈氏并未听从幕僚的话，将他护送回军营，而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幕僚安置好，转而继续杀敌。

幕僚费尽千辛万苦才回到军营，发誓一定要找到机会让陈氏好看。

大将军听到幕僚的建议，思考片刻就答应下来。

陈氏听后将军的点头并不甘心，自己辛苦打拼得来的官职，三言两语就被说给了别人。

可当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爱人，脸上满是喜悦，陈氏默默垂下了想要反抗一番的头颅，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大肚子上，紧握的双手也慢慢松开，黯然道：“一切全凭将军做主。“

这件事情也就此落下帷幕，但一切在数年后就变了模样。

书生立功升迁后，笃新怠旧陈氏远走

二人回到陈氏的营帐，陈氏看着眼前满脸喜色的爱人，心中悲伤不已，强忍着泪水对爱人说：“如今你坐上了我的位置，而我即将回老家生孩子，等到战事结束，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的恩情。”

朱某捧着陈氏粗糙的双手，连忙说：“我现在就发誓，要是我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就天打五雷轰！”

朱某自身有一定的本领，做事情越发如鱼得水，再加上大将军握着他的把柄，有把柄才能受到重要，事业步步高升。

陈氏手下的将士渐渐将朱某视作老大，早就忘了陈氏是何人。

此时的陈氏正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内，一路上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朱某的老家，打开门，迎接她的是朱某的母亲，满是审视和高高在上。

“拜见母亲。”陈氏行着军中礼，还没有习惯作为姑娘时的礼节。

朱某的母亲没有说话，但眼里的嫌弃之情刺进了陈氏的心中。

几年后内乱平息，朱某所在的军队也被就地打散，朱某被调回了老家，看着家中丑陋无比的妻子，越发嫌弃助他上位的陈氏。

朱某整日里不回家，经常在外面与别人做宴吃酒。

一次宴席上，朱某看上了当地的富绅的女二，为傍上朱某的大腿，富绅将女儿许配给朱某，朱某选了一个良辰吉日纳做小妾。

有了一房小妾的朱某当然不满足，紧接着第二房小妾出现了。

陈氏听闻朱某纳妾的消息，已经是小妾进门的第二天了。

陈氏急忙起身去主院寻找自己的丈夫，可当陈氏来到朱某书房前，却被仆人阻拦。

“夫人，实在是老爷吩咐不让您进去。”

陈氏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书房大门和满脸谄媚拦着自己的小厮，拽紧了自己的拳头，在与仆人的争吵中，手上佩戴的翡翠镯子掉落在地，发出叮当的响声。

这让仆人噤了声，也让陈氏停止了进门的动作，想到朱某对自己许下的甜言蜜语，和现在形同陌路、整日不见踪影的丈夫，陈氏心中对朱某的行为失望透顶。

她转身回房收拾好钱财，叫醒睡着的孩子，孩子一脸懵然地跟着陈氏走出家，坐在马车上。

“母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陈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询问。

但陈氏没有说一句话，坐在马车外独自挥着马鞭，顶着猛烈的寒风驱赶着马车，带着孩子和钱财回到了西北，过起隐居的生活。

参考资料：

[1]《清代野纪》第12章 女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