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青的私服穿搭真简约,格子外套内搭一身黑,造型减龄又高级
121 2024-12-23
我最近听说了一个特残忍的手术:把患者的头皮和颅骨分开,往里面填一个假体。
这个手术不是为了治病,只是为了拥有一个网络上流行的“高颅顶。”
同类型的手术还有,为了增高把腿打断;为了让屁股变翘注射药物。甚至现在,不少00后都会做这些项目。
我第一反应是,科技发达了,但也太疯狂了。
ICU医生余一生告诉我,她们还真抢救过做了奇葩“美形美容”手术的病人。
余一生接触了其中三位年轻病人,她发现,这些人有个共同点,都是在来到一个陌生的大城市以后,突然有了“不得不美”的理由。
2021年冬天,我轮转到急诊室,遇到了一个叫阿朱的女孩。
她是被整容医院的人扔到我们科室的,据说是做颌面部抽脂时出了意外,突然抽搐,右半边的身体没有了反应。
她身边没一个亲人。我们报了警才联系上她云南老家的父母。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抽脂手术的操作失误,导致她大面积脑梗,后半生可能都会瘫痪在床。警方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是,阿朱在外欠了一大笔美容贷。
而这一切发生时,阿朱只有18岁。她刚离家打工三年,父母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只是在她的出租屋里,发现了很多美白丸,减肥丸,排油丸。
最后,阿朱爸爸决定带她回老家治疗,临走的时候,他问了我们一个问题。
他说,“大城市是吃人的地方吗?才过了三年,为什么姑娘会变成这样?”
我一度不知道如何作答。我在这家医院轮岗时,遇到过很多这样的病人,90多斤的女孩找我们开减肥药,不给开就举报。还有一个病人为了去皱,不惜打针到失明。我们常常吐槽,人对美的追求无边无际。
直到今年秋天,我又遇到了两个病人之后,我再也不忍心吐槽他们。
我甚至觉得,有一些人拼命折腾外表,好像也情有可原。
今年9月的一个周末,我又遇到了一个跟三年前的阿朱一样,因为抽脂进医院的女孩。
那天,师妹给我打来求助电话:“师姐,23床的病人居然要直接回家,她这情况太危险了,你能不能帮我一起谈谈啊。”
我一边通着电话,一边打开了病历系统。
阿紫,女,22岁,在美容院做抽脂手术时发生了意外,相当于用一根管子,插到了脂肪层,把肚子上的油吸出来,但过程中弄破了血管,油一样的脂肪栓子顺着破口流了进去,堵住了肺部的动脉。
而肺动脉连接着右心室,当肺动脉被堵住时,右心脏泵出的血也被堵在了里面。我看了阿紫前两天复查的心脏超声,她的右心偏大,说明堵在肺动脉里的脂肪栓子并未完全消失。
要是完全堵死了,分分钟有可能呼吸衰竭、休克,生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现在出院,简直太胡闹了!
我关掉阿紫的病历,急匆匆赶到她床边,从她露出被子的手臂可以看出来,她一点都不胖,甚至有些过分瘦了。她脸色苍白,说几句话,监护仪上的心率会迅速上升。但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坚持说:“我都可以不吸氧了,我是一定要出院的。”
我说,“你还没好呢,血管里的栓子还在,现在走,太危险了。”
没等她说话,我又接着问,“你跟家里人商量过了吗?”
戴阿姨在给隔壁床喂饭,接话说,“这丫头命大呢,家里人都在外地,发生这么大事情都没通知家里人。”
我一阵怒火涌上脑门,这么大的事情,家里人怎么能毫不知情?
见我快要发火,师妹把我拉出了病房。
我一路走,一边和师妹吐槽:“这年头奇葩病人真是越来越多,她都快瘦成麻杆了,还非要去抽脂,也不知道抽个什么劲。才住院不到一个星期,闹着要出院,现在的小孩,根本就对自己不负责任,你看那么多重病的,都想活,住都住不进来……”
我气得有点语无伦次,被师妹拼命地打断:“阿紫是急着出去直播!”
阿紫长得很漂亮,有点像一个85后的女明星,她一开始做淘宝模特,后来转去做带货主播。
师妹告诉我,阿紫在一个离市区很远的写字楼里工作,一层楼分成密密麻麻无数个隔间,都是直播间。她每天要从下午直播到凌晨,但因为是底层小主播,收入只有我们这护士的一半。
干她这一行,竞争很激烈,她经纪人手下有10多个主播,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阿紫说,自己的经纪人很厉害,可以三天捧红一个主播,也可以五秒钟封杀一个网红。她们每天直播,都有人监督流量,直播完还要复盘好几个小时。做这一行,就是要有时刻被淘汰、时刻被抛弃的觉悟。
阿紫已经很瘦了,但经纪人还在挑剔她肚子上有赘肉,说再不减肥,就去带货大码女装。
阿紫一场直播下来几个小时,只想躺着,没有时间去运动,也做不到节食。
听同行介绍,她决定去做腹部抽脂手术。
她听说抽脂是个极小的手术,连麻醉都不用上,躺在那儿,肚子上钻几个眼,吸一吸,脂肪就被吸出来了,好多人都做过。做她们这一行的人,对减肥研究得很透彻,抽脂之后,脂肪细胞就减少了,永远都不会再胖,这可比跑步、撸铁、节食来的快多了。
阿紫很难不被诱惑。
师妹告诉我,阿紫觉得,只要她咬咬牙,粉丝量再往上拼一拼,说不定就能够独立了。到时候她也要当经纪人,签10多个主播,但阿紫说,“我当了经纪人,不会这么冷冰冰的。”
听到这话,我鼻头一酸。
都不容易。
叹了口气,我和师妹继续对着阿紫的病历愁眉苦脸,但阿紫已经在病房里喊了起来:“再不让我出院,我就把管子拔了自己走!”
戴阿姨劝说道,“你已经好多了,这个时候出院,前功尽弃怎么办啊?”
阿紫却反问,“我快一个星期没直播了,马上双十一开始了,再不露脸,粉丝们都取关了,那我都快丢了工作没饭吃了,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眼看实在拦不住,我和师妹汇报了当天的值班主任和领导,阿紫在自动出院沟通记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她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却十分用力,好像在宣告自己的康复。
我在阿紫的出院小结上,细致地写下了注意事项:避免剧烈活动,规律口服抗凝药,一周后来复查,还有具体的检查项目……
她换衣服的时候,我看到,她肚子上抽脂的手术切口还没完全愈合,用一个个很小的纱布贴着,浅黄色的分泌物还在慢慢渗出。
一周后,阿紫没有来我复查。
她走的时候,右心依然偏大,不知道那些堵在血管里的脂肪栓子有什么变化,如果她的右心持续增大,她会出现气喘、缺氧、血压下降的情况,从而无法从事高强度的活动。
一想到她是做穿搭主播的,要对着镜头,来来回回地试衣服,跟大家展示服装上身效果,情绪高昂地连说几个小时的话,我就替她捏一把汗。
那天,我在视频软件上搜了好几个关键词,都没有搜到阿紫的账号,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阿紫出院半个多月后,我又遇到了一个叫小孙的男孩。阿紫住院全程没有家人陪伴,连通知书都是自己签的,相比之下,小孙幸运得多,他是一家人的宝贝疙瘩。
第一次见到小孙的时候,我在床边愣了一会儿。
他太瘦了。
脸上没有一丝脂肪,腮帮子深凹下去,两侧的下颌角像刀锋一样,尖尖地突出来,有些吓人。
护士麻利地脱下他的外衣,胸前是两排清晰可见的肋骨,几乎没有任何的皮下脂肪,心电监护的贴片无法牢牢地粘在皮肤上
小孙无意识地在床上扭动着身体,他一次次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胳膊极细,大腿也是,因为太瘦,四肢显得格外的长,整个人仿佛一只硕大的蜘蛛,在病床上不断挣扎。连着监护仪的透明管子,仿佛他吐出的蛛丝,随着他的扭动,剧烈摇晃。
小孙是被紧急转进我们医院ICU的。
他之前剧烈恶心、呕吐,上一家医院怀疑他是胃肠道出了问题,还给他肚子上拉了一刀——
打开肚子,里面却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肠胃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肝脏极度肿大、淤血,仿佛在血水里泡过一般,整个腹腔内的器官都是水肿的。
上一家医院赶紧缝上了他的肚子,立刻转到我们这来。
小孙的肝脏明显不对劲。肝脏是人体最大的解毒工厂,能代谢各种毒素,还能合成凝血因子。当肝功能衰竭,大量毒素的堆积会使病人出现意识错乱、昏迷的情况,各个脏器会开始出血、伤口也无法止血。
这也是他为何会像一只大蜘蛛,四肢无意识挥舞的原因。
我们仔细地观察着小孙的全身状态,皮肤出现了明显的出血点,穿刺的位置在不断渗血,停用镇静后意识错乱、烦躁,眼睛变黄——这是肝功能衰竭的典型症状。
我们开始研究他的病因。据他的家人说,这是一个19岁,没有得过肝病,也不喝酒,近期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的男孩。那是什么原因他的肝细胞会短时间内大量坏死?
我让管床医生再和他的家人仔细聊聊,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
半天过去,管床医生拿着一页记得很满的纸,来和我汇报。
小孙家人告诉我,他曾经是高中班级最瘦小的孩子,经常被欺负,都是姐姐去学校帮他撑腰。去年上大学开始住校,还让室友起了“菜鸡”的外号,他一气之下办了健身卡请了私教,依然没有效果。
最近,学校放了小长假,没想到小孙一回家,就开始剧烈腹痛。
小孙家人一直强调他没啥不良的生活习惯:“乖乖仔,不抽烟、不喝酒,连外卖都很少吃。”
我却默默记下了几个关键词:瘦小,被欺负,健身房。
我给小孙姐姐打了个电话,让她在家里和学校都查一查,看小孙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四个小时后,小孙姐姐回了电话。
在校期间,小孙一直吃食堂,最近也没怎么去健身房。但她在小孙手机的购物记录里,发现一个月前,他买了一种肌肉增强剂。我赶紧追问,“他吃了多少?”
小孙姐姐的声音一下子有些慌乱,“我不知道啊。”
挂断电话,我猜测小孙的病因,和那肌肉增强剂脱不了关系。但眼下重要的,是救这孩子的命。
小孙病情太重了,进行了两次全院会诊后,大家都认为,小孙必须做肝移植。
小孙发病的那一周恰逢小长假,没等假期结束,小孙就等到了肝源,那是一个比他更年轻的小伙,重度颅脑外伤,持续昏迷,植物状态,家人下了很久的决心,捐出了肝脏、心脏和眼角膜。
他的肝移植手术非常顺利,各个血管都吻合的非常好,术后第二次转到了我们科。
也许是因为手术很顺利,小孙的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小孙一直没有醒。
小孙术前昏迷的时间太久,我们甚至悲观地觉得,小孙可能不会醒了。
我和小孙的家属坐在ICU楼下的谈话室里,面前的A4纸上列着一条条术后风险:急性排斥反应、术后感染、器官功能不全,心脑血管意外,脑功能的恢复……
作为医生,我们必须把最坏的情况告知家属。我说,“小孙手术做完了,但还有一重重关卡要过。最重要的是,要看小孙的脑子能不能回来。”
小孙的父母坐在我对面,没什么反应。倒是小孙的姐姐,明显愣了一下,“你是说,他会一直昏着?”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有可能。”
小孙姐姐看了眼她的父母,压低了声音问,“那是植物人?”
我犹豫了一下,没敢把话说死,“咱们先把手术的康复期过了,后面看能不能醒。不能的话,可以去做康复治疗,毕竟孩子年轻,还是有希望醒的。”
我说完,空气安静了两秒,眼前的一家三口,似乎在艰难地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平心而论,小孙太年轻了,刚上大学的年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按下了暂停键,这事搁谁家都受不了。
过了一会,小孙姐姐开口,“那就慢慢来,反正人先活着吧。就算没醒,或者就算醒了,有一些智力障碍,都没事儿。”
那一刻,我有些触动。无论小孙变成什么样子,还能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他的家人都会爱他,在意他。只要他活着。
小孙姐姐仔细看了那份沟通记录,签了字。
我即将坐电梯的时候,她又叫住了我,“我可以上去看一下弟弟吗?”
现在不是探视时间,我只能和小孙姐姐站在ICU的玻璃门口,远远看一眼小孙。他依然很瘦,陷在厚厚的被子里,猛的一看,床上好像只有被子。
小孙姐姐看起来很潮,染了一头紫发,打扮也时髦。
她说,她比弟弟大8岁,小时候带着他玩,帮他收拾欺负他的小孩,给他辅导功课,几乎是一手带大了弟弟。上大学以后,小孙住校了,她依然经常和小孙视频,给他去学校送吃的。只不过有些事情,小孙也慢慢不跟姐姐讲了。
她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门边。
肝移植手术后,小孙要用的药物很贵,我们一方面要抑制他的免疫系统工作,防止他对移植器官的排异反应,另一方面又要催动他的免疫系统工作,防止感染,把握平衡的过程,就像是在走钢丝,我们不得不给他使用最安全,也最昂贵的抗生素。
但无论用任何药物,这一家人没有丝毫犹豫。
小孙姐姐反复和我说,“只要人活着。”
做完肝移植的第十天,小孙的肺部感染也被控制住了,他居然慢慢清醒了过来,我们给他拔除了气管插管。
刚刚拔除气管插管的小孙,头发被汗水浸湿,嘴边还有残留胶布,看的出他有很多话要说,但由于插管时间长,声带有些水肿,他只能勉勉强强地发出一些声音。
我和护士凑到他耳边,终于听出来,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姐姐。
小孙的性格比我想得开朗一些,因为嘴甜,得到了所有护士姐姐的格外照顾。他对每一个医生、护士都喊“姐姐”。“姐姐,你给我点水喝吧。”被拒绝了也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那段时间,我常听见他和护士、护工阿姨聊天。
他喜欢照顾他的护士姐姐,说在家的时候,姐姐也这样照顾他。后来上了大学,住校了,他想证明自己不用再依赖姐姐,却发现靠自己太难了。
刚开学,室友就把靠门的床位留给他,那个位置很吵,而且要负责开门、关灯,后来他们发现,小孙每天起得早,就让小孙每天帮他们买早饭、在教室占位置,得知小孙家里经济条件一般,甚至想花钱让小孙帮他们作弊。
当我听到,小孙大冬天的,还要帮宿舍其他五个人买完早饭,再去教室占座位时,我甚至脑补了他一个人弱小无助地,行走在漫天风雪中的惨样。
为了反抗,小孙决定去健身房锻炼。
但健身的效果实在太慢了,小孙看了网上的广告,发现了一种增肌药。
这是我所好奇的重点,听说他们聊到了增肌药,我立刻问小孙是什么药,想去搜一下成分。
小孙拿过我的手机,打开短视频平台,输入名字,就搜到了这种药物的广告。
视频里的男人强壮得像座小山,肌肉层层隆起,像一只只正在跳跃的青蛙,配得广告词也极具煽动性:“咋练咋吃都不壮的小瘦子往这里看,这个药物就是为你量身设计的……”
买家秀里,有个男人轻松地卧推着杠铃,展示自己的肌肉。配文是:吃了半个月,增重2.2公斤,从细狗到猛男,肌肉线条都明显了,推荐购买。
我仔细看了它的评价,好评很多,但基本是模版式的语言,看起来像刷出来的。个别的差评说吃了头晕、拉肚子,被客服回复说,这只是个别人不适应药物的反应。
网上的好评怎么能全信呢?
但小孙对此深信不疑。他说,自己胃口不大,吃不下多少饭。但相信只要坚持吃药,就能变强壮,甩掉“菜鸡”的外号。
“你是按说明书吃的吗?”我问。
小孙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药没有说明书,只是盒子上有服用方法。”
我问,“那你不知道成分也敢吃?”
小孙说,“我看包装盒上写了:纯天然制剂,想着肯定没事。”
“那你到底吃了多少?”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吃了几天没有效果,就翻倍吃了。”
我接过手机,把增肌药广告上的图片放大了几倍,没有找到非处方药的标志。也就是说,小孙吃的药物,在投入市场前,很可能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生产标准也低于普通药物。
市面上常见增肌药的成分是类固醇激素,通过促进骨骼肌细胞的蛋白质合成,加速肌肉的合成。
它在医院里算是常用药物,但因为长期大剂量使用存在副作用,比如血糖升高,骨质疏松,消化道出血等,所以必须签署知情同意书才能使用。
我不确定小孙服用药物的具体成分,但大部分药物都经过肝脏代谢,过量使用,都有肝损伤的风险。
小孙的病理照片显示,他的肝脏表面并不光整,左右比例不均匀,坏死的细胞像一个个小点一样,形成了一片薄雾,出现在他的肝脏CT上,这些都是由药物造成肝脏损伤的典型症状。
而我很难想象,他的肝脏损失成这样,源头竟然只是因为吃了增肌药。
我想起小孙醒来以后,姐姐来探视他。小孙管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都叫“姐姐”,管自己的亲姐姐却直呼其名。姐弟俩隔了太久没说过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尴尬。
后来是小孙姐姐说,让他再坚持一下,出院后,带他去南京的景点玩。
小孙说,他可以自己玩,不需要人陪。
那一刻,我有点读懂了这个少年的自尊。
高中三年,因为家里管的严,再加上学习压力巨大,我一直都是个土肥圆,剪着锅盖头,穿着肥大的校服。我总是小心翼翼藏着身上的肉,穿无袖短袖去学校,还要被班上调皮的男生嘲笑:“哇!你的胳膊好粗!”
因为这句话,我自卑了很多年,之后很久,我都不能坦然穿无袖的衣服。
我曾经脑补过,自己如果是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也许学生时代会快乐许多,能够坦然面对异性的注视。
就像小孙内心,一定也脑补过一个不一样的自己,高大壮硕,站在校园里,像一颗挺拔的小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我们都曾想成为另一个人,试图改变外表,人生就会好起来。
写下这篇故事的时候,我和整形科的同事们聊起了这三个孩子。
整形科同事们说,过去大家对美的需求非常统一,希望整得像某个明星。现在来整容的网红居多,要求也更极致起来,有人要求全身美白,要不就全身打水光,或者往屁股上打超声炮要变得更挺拔。“其实有些手术很危险的,很考验技术。”
我们聊得最多的,还是三年前那个叫阿朱的孩子,因为抽脂而瘫痪在床。我们还记得她父亲离开医院前,问的那句话——
“为什么我的女儿变成这样了?大城市是吃人的地方吗?”
也许确实是的。
无论是阿朱,还是阿紫、小孙,当他们做出改变外表的举动时,都是刚融入了新环境,心里很焦虑的时候。没有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告诉他们,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们都爱。
如今每晚睡前,我都会和女儿聊天。她已经进入青春期了,好像对班上男生挺看不上,觉得他们很笨,都不好看。
那天,我给她看我们医院的帅哥照片,好奇她有什么反应。
“这个是院草。”
女儿说丑。
我接着一连展示了好几个长相端正的“选手”,但女儿依然直摇头。
女儿说,帅哥都去当网红了,还在你们医院干嘛?我不免有些担忧,怕男女网红的形象包装得太完美,让女儿把美的标准定得很高很高,将来有一天,她会不会拿过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于是又一天的睡前聊天,我很认真地和女儿说,“知道吗?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爱你的人都会爱你。”
她朝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安安静静地看了会书、睡觉,也不知道有没听进去。
前天晚上,余一生发了我一个视频。
画面中的女人,是演过《蓝色生死恋》的女演员文根英,当年的她,被网友称为国民妹妹。
但20年后的她,因病服用激素,身材发胖,容貌变形,胖了,也老了很多。但她依然很坦然地站在聚光灯下,露出与二十年前一样的笑容。
余一生告诉我,她很受触动。
她曾误以为,外貌会决定很多东西。
比如爱情、事业、被多少人喜爱,是否拥有完美的人生。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成为怎样的人,做怎样的事,比长成什么样,重要的多。
就算仍有朋友因容貌感到焦虑、迷茫也没关系。
但请相信,那些真正爱你的人,一定爱你的灵魂,胜过容貌。
他们也一定希望,你能心疼自己、善待自己。
(文中部分人物系化名)
编辑:赵岛泥 小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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