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两小无猜

小两口

早上坐车，经常能碰见一对十六七岁的小情人，穿着中国学生千篇一律的运动校服，早早的就在站台等车。男孩子身高尚未长开，看上去瘦小而文弱，经常用正在变声的嗓子向女孩儿汇报他们家的小狗昨天又捉了几只跳蚤，啃了几块骨头。女孩儿梳齐刘海儿的学生头，处于青春期的脸盘圆润饱满，一张脸干干净净，一点点的修饰也无。

在大清早拥挤的公共车上，他分给她妈妈昨天自己蒸的馒头，她对着他絮叨英语老师有多么的招人讨厌，有时候两人讨论一道代数题，他直挠头，她就敲着他的头骂他笨笨笨，真是笨死了。和他们一起坐车的同学还有好几十，每天负责塞满这一时段和路段的公交车，小情侣总在其他同学们下车的前一个站就下车，轻轻牵着手沿着并不清澈也不安静的河边多走一站路去上学。

每次看见他们，会觉得很美好，学生时代的爱情，像他们正发育的嗓音和脸庞，稚嫩而青涩，却是那么的自然干净，不带一点儿功利。

贰

相濡以沫

老两口

常坐车的还有一对老两口，老头儿仍然高大，戴一顶深蓝鸭舌帽，背一个大书包，里面放着证件、药物、干粮、水壶、雨具，这么些年来的所有病历资料，甚至某一时期的党政公文。老太太很矮，背驼成半鞠躬状态，头发用两个卡子整整齐齐别在耳后，手里永远拿一串磨得发亮的檀香木念珠。

老头儿总是紧紧拉住老太太的手英勇的与学生大军和上班大军同挤一辆公交车，边挤边嚷嚷，让一让让一让！有人给他们让座，老头马上把老太太扯到位子上坐好，老太太对让座的人笑一下，又马上不领情的白老头儿一眼。有时两人被分隔在了两排座位上，老太太一心默默数她的念珠，老头儿则一路上东张西望。

等到学生大军都下了车，上班族也走了不少，车厢空阔起来，老头儿立马拍拍身边空出的位子，让老太太过来坐，老太太总说，不来了，哪儿都一样，然后继续数念珠。老头儿仍坚持，过来吧，这边好，再说一遍还没动静，就摇摇晃晃起身去拉。老太太一边有点嫌恶的瞪着老头，一边又把手交到了他手上。

大部分时候两人就那么在晃晃荡荡的车厢里安静的坐着，想起什么来的时候，老头会稍稍欠着身在老太太耳旁絮絮的念叨着生活的琐碎，多数时候，老太太仍是眼望着车窗外，手捻着念珠，只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对老头的应和。我坐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温暖，嘴角不由浮起一个笑来。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