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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2024-11-01
阳东霖团队为《有翡》角色设计的服装。
“青绿”的形象,脱胎于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
《只此青绿》演出剧照。
《2022清明奇妙游》中,展现农事场景的《陇上踏歌行》。
近一两年间,国风舞蹈成为新的大众审美,而过目难忘的服装造型,成了其中最易于感知也最具记忆点的符号。如央视春晚上一舞惊艳的《晨光曲》《只此青绿》,河南卫视“美出圈”的《丽人行》《陇上踏歌行》……其实,以上所有作品背后,有着同一位服装设计师,他就是阳东霖——中国歌剧舞剧院首席服装设计师。从业十几年来,这位80后一直致力于中国传统服饰在舞台戏剧艺术领域的“当代表达”。
近日,阳东霖接受南都、N视频专访,分享了对于重塑和传播华服之美的“方法论”——“共性”与“个性”、“守正”与“创新”。在他看来,一定要寻找到古今审美之间沟通的可能,同时还要在这种共性之中塑造个性。“随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复兴古装服饰图片,更多人愿意走进博物馆去观赏传世的服饰文物,但我也希望他们走进剧场时,能感受到传统服饰改变了材质、颜色和样式之后,结合舞台戏剧艺术,所传递出的另一种更易于被当代人接受的美。”
创作
花最多时间和精力去寻找的是传统文化的“根”和“符号”
身为服装设计师的阳东霖,是各地博物馆的常客。
在为文华大奖舞剧《杜甫》做服装造型时,他专程造访陕西历史博物馆和洛阳博物馆,去研究唐制服饰、唐代的传世木俑;担任舞蹈诗剧《只此青绿》服装造型总设计师期间,又带着团队数次走进故宫博物院,近距离感受宋画的用色、“每一笔山间的褶皱”;创作舞剧《五星出东方》时,远涉这块传奇织锦的发掘地——新疆和田大漠,寻找精绝古城的文化遗存……
“逛展”“采风”,已经成了阳东霖的创作习惯。他对南都记者形容:“每做一部新戏,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学生,会抱着虔诚的态度去理解那个时代、那段历史时期的服饰特点,乃至当时各类人物的衣食住行,从中找到艺术创作的灵感。”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个捕捉灵感的过程叫做“守正”。服装设计师并不是在剧场舞台上办“个人作品展”,一套戏服设计出来,是穿在具体的角色身上走向观众的。“每次创作中,我们需要花最多时间和精力去寻找的,其实就是这种传统文化的‘根’和‘符号’。一旦能抓住最能代表它的‘这一点’,其他所有东西,我们都可以打破重塑。”
以舞蹈诗剧《只此青绿》为例,其中没有一套服装是刻意地“1:1”仿造历史,但舞台上的每一丝每一缕,又都是文雅细致的宋代审美。剧中的篆刻人、织绢人、磨石人、制笔人、制墨人,透着《蚕织图》《撵茶图》《瑶台步月图》等宋画的影和意;而“青绿”的形象,更是直接脱胎于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下半场开场时的“翰林画院”,是《只此青绿》在服装造型上最“写实”的段落,先生的交领衣、学生的长衫,形制分别是宋代男子道衣和圆领袍,而服装的材质和配色,却又是颇为大胆的发挥。比如画院学生的那一袭藕粉色纱衫,阳东霖说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我觉得纱和藕粉色对于表达‘画院学生’群像是很适合的,因为他们就是这么一群意气风发、唇红齿白,并且有点小淘气、小幽默的少年呀!”
沉醉
传统文化瑰宝像星河一样不同时期、不同地域有不同风格
2016年,舞剧《杜甫》成功首演。一年后,舞剧《李白》震撼问世,服装设计都是阳东霖负责。“诗圣”与“诗仙”,都生活在唐代,但阳东霖接手《李白》时,并没有直接复制前作的艺术处理方式,而是重新到博物馆“取经”。
“这一点说起来也很有趣。每一次采风,可能你到的是同一个博物馆,但是看到和感受到的又完全不一样。因为你带的题材是新的,创作使命是不同的,在观察时自然就会侧重不同的方面。而且自身的成长,也会让你对同一件事情产生不一样的思考。”
在阳东霖看来,同为唐代诗人,杜甫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更为沉郁,而李白则更诗情浪漫。在做服装设计时,他有意将这种整体气质的区别进行了扩大处理,“在《杜甫》中,我用的面料是更偏粗麻质感的,符合这个人物、这个剧的气质。而在《李白》中,更多的是用纱和生丝绡。”具体到服装形制和剪裁上,《杜甫》中的宫廷舞段,是用“纸张一样的面料、庞大的造型”去表现皇权的摇摇欲坠,让华美的《丽人行》,也带上了一种“易碎感”和批判色彩。而《李白》则是光风霁月,用飘飞的衣袂、“春风拂槛露华浓”式的宫装,尽情展现盛唐气象。
“就算我这十几年做了那么多剧,接触了那么多题材,依然会觉得自己的所知,在中国几千年历史面前是很苍白的。因为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瑰宝就像璀璨的星河一样,不同时期、不同地域,有完全不一样的风格样式,它是看不完的。在每一次新的创作中,都可以接触到中国传统服饰或中国传统文化的新维度。”这种丰富多元的华服之美,令他沉醉其中。
突破
在小小的框架式舞台剧场里
将古装造型融入“艺术想象”
但戏剧服装设计师的职责,并非传统服饰的复原。对阳东霖来说,考据的最终目的是“求新”,给历史的“根骨”插上艺术的羽翼。
当一件戏装呈现在观众面前时,可能经过了很多道不易察觉的布料染整工艺,颜色也几经调试。就像在央视春晚舞台惊艳国人、犹如从古画中撷取的“青绿”色,阳东霖就说,他们是在宝蓝色与钴蓝色间找到了“靛青”,在“石绿”底色上融合了少量蓝色、赭石、藤黄等色,尝试在不同纹理、厚度以及不同的悬垂感的棉麻面料上进行高温固染、扎染,一遍又一遍地调色,直到染出最传神的“青绿”之色。
又如今年4月,河南卫视《2022清明奇妙游》展现田间农忙、农乐的舞蹈节目《陇上踏歌行》,原是舞剧《李白》选段《踏歌》。看似十分简约、只出场5分钟的纯白色群舞服饰,其实也有完整的创作历程。
“既然你问到这里,我觉得还是应该从这个舞段的创作讲起,或者说,从它在《李白》这部舞剧里所起到的作用讲起。”阳东霖说,“原来在《踏歌》这一部分,我们要体现的是李白《赠汪伦》这首诗里所写的‘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的意境。这句诗是语直脉露,但是意不浅、味更浓。而舞段描写的是李白经历过庙堂的坎坷之后回到民间,在百姓身上感受到一种怡然自得、不受拘束的状态,自己也变得更加真率和洒脱。它的创作原点是这儿。”
在为这些农夫形象的群舞舞者做造型时,阳东霖参照了南宋画家马远的《踏歌图》。其远景是淡墨山水,但最传神的还是近处一群手舞足蹈、憨态可掬的农人。依照古画形象,阳东霖设计了白色交领短衫和浅灰色裤装,以及中国民间的尖顶斗笠,但又将斗笠的两条帽带加长,以便在舞蹈时更显灵动。灰色裤装是用粗麻做了“花染”,用不规则的纹路,来表现劳作生产的痕迹。而上半身的白衫是生丝绡,肩背上还用相同的面料,纯手工拧成了中国传统的云水纹。
为什么要给农夫角色的戏服加入这些细节?阳东霖说:“其实这些行走在山水云雾之间的人,对于当时的李白来说,已经不再是实实在在的农夫,而更像是他梦寐以求的状态,是他所憧憬的一个美好世界。这正是舞台艺术创作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可以在一个小小的框架式舞台剧场里,在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内,对一段历史做一种浓缩和概括的表达,并且在其中融入自己的理解、创意和艺术想象,引起更多观众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
探索
为《有翡》设计“个性化古装”
一切设计语汇都要贴合人物
自2006年从北京舞蹈学院戏剧服装设计专业毕业以来,阳东霖已经参与了几十部古典题材舞剧、歌剧、音乐剧的服装设计。他缔造的很多舞台形象都成为不可磨灭的经典,多次获得“文华大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以及中国舞蹈“荷花奖”、“丹尼奖”最佳服装造型奖、中国舞台美术学会服装设计“学会奖”等专业奖项。
前几年,阳东霖又带着团队进入了新的领域——影视剧服装设计。无论是偏写实的武侠剧《有翡》,还是偏架空的《赘婿》,他们操刀的古装造型都受到瞩目,一度登上热搜。
“影视剧的服装设计,跟舞台戏剧的服装设计,一定是两个逻辑,”阳东霖对南都记者谈道,“影视剧需要你的服装更‘写实’一些,也就是说,它不是表达一个情绪古装服饰图片,也不是表达一个概念,而是‘这个时期’的‘张三“李四’。但是我们团队在做的一些古装剧,可能也不属于特别写实的,而是玄幻、仙侠类。所以,我们依然可以在材质、在颜色上做一些个性化的创新,采用更接近于舞台戏剧的处理方式。”
如何突破古装剧服装的设计“程式”,融入更多中国传统服饰元素、戏剧美学的“张力感”,是阳东霖带领的设计团队想要探索的,“因为我觉得,电视剧服饰也要与时俱进,现在观众喜欢的东西,一定是有当下性、时代性的。”与此同时,他们不希望“为了美而美”,坚持认为一切设计语汇都要贴合人物,服务于剧情走向。
比如,在广受好评的《有翡》造型设计中,团队整体围绕剧作的“热血江湖感”,加入了编织肌理和现代材质,并普遍使用混搭、叠穿的方式,以凸显“个性化的少年义气”;在这种“野蛮生长”的画风之下,又叠加了符合《山海经》等上古神话设定的中国传统色彩,甚至用立体肌理元素“再现”了传统戏曲绣花图案,作为细节处的装饰。
阳东霖笑称,如今影视剧服装设计行业也很“内卷”,要持续发掘小众的审美和创意。为此,他要感谢自己的北京云庐艺术设计团队,“我们有固定的12个人,我们开玩笑说是‘十二星座’,是80后、90后、00后,各种年龄层次组合在一起的。每个人都在其中贡献出了属于自己年龄段的,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与众不同的想象。”
每次创作中,我们需要花最多时间和精力去寻找的,其实就是这种传统文化的“根”和“符号”。一旦能抓住最能代表它的“这一点”,其他所有东西,我们都可以打破重塑。
每一次采风,可能你到的是同一个博物馆,但是看到和感受到的又完全不一样。因为你带的题材是新的,创作使命是不同的,在观察时自然就会侧重不同的方面。而且自身的成长,也会让你对同一件事情产生不一样的思考。
——阳东霖
出品:南都即时
采写:南都记者 侯婧婧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