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调配出理想的灰色:色彩搭配技巧解析
62 2024-11-06
“锦绣”是《21世纪经济报道》的一个系列专题和公益项目,一直致力于成为乡土中国之美、传统中国之美、非遗中国之美的传播者。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人类的生命记忆,是人类创造力的精神源泉,是一个民族的重要标识,承载着一个民族或群体的文化生命密码。2019年,《21世纪经济报道》再度携手渤海银行发起“锦绣”,共同发现非遗之美。
傣族织女
流沙河从勐海县的山川流出,一路向东进入景洪市区域,再冲出绵绵山峦来到平坦的景洪坝子。河水携带着赤土,泛着红色,蜿蜒如蛇行,最后汇入宽阔的澜沧江。曼峦典村位于景洪市的西郊,就在流沙河的一处河湾边上。玉儿甩的家就在进村的主道旁。
曼峦典位于云南西双版纳,素有“织锦之乡”美名,玉儿甩是傣锦织造技艺的国家级传承人,她家的一楼辟为一个傣锦织造作坊,也是传习所,五六名妇女正在其中织锦。
光滑的梭子滑过经线,筘下压将纬线打入织口,不同颜色的经纬线交织和穿叠,形成动物、植物、几何的纹样。她们有时候一言不发,有时候突然聊起天,说到某个好笑的地方又会笑一阵,但手脚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不经意间,架在织机上的锦布又多了一排纹样。
民国期间,曼峦典由玉儿甩的祖上开村。在她奶奶那一代,家境比较殷实。她的奶奶曾买了一台美国产的缝纫机——估计是西双版纳第一台缝纫机,很多傣族人、布朗族人就拿着布来找她奶奶,用这台缝纫机缝合成衣服。那台缝纫机至今还保留在家里。
玉儿甩在曼峦典村里出生和长大,到后来结婚成家,未曾离开过现在这个家。不同于汉族女子在出嫁后普遍住到婆家去,傣族的新婚男女会根据两家的实际情来决定婚后住在哪里。
她的织锦深受奶奶的影响。“我从15岁跟随奶奶学(织锦),没跟我妈学,我妈是会拼布,花纹就跟奶奶学。”少年时代学织布织锦,这几乎是每个傣族女孩的必修课。原因很简单,“如果你不做的话,家里人就没衣服穿了。”
西双版纳地处中国西南边疆,在很长时间里,这里和内地的交流并不多。30年前傣族服饰,从昆明去西双版纳被视为畏途,两地间的交通和物流靠的是人背马驮,去一趟西双版纳的步行时间要十天以上,北来的人还得担忧热带疾病的纠缠。由于和内地的交流不便,居住在这里人,包括傣族、布朗族、哈尼族、基诺族等,都必须自己种棉和纺织。这种布料的紧缺情况,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
在男耕女织的生产模式中,制作服装的工作自然就交给了女性。而织锦不仅衡量女孩的勤劳,也衡量她是否聪明灵巧,因而也就事关婚嫁。玉儿甩笑着说,“如果你单会干活,却不会织锦,找对象就会有点难度。最传统的是,你不会织布这个手艺,就肯定找不到婆家。”
在傣族神话故事《召树屯和喃木诺娜》里,来自孔雀国的七公主喃木诺娜,和傣族王子召树屯相爱,并帮他战胜了邪恶的巫师。孔雀纹大量出现在傣锦里,也象征对爱情的美好期待,在傣族人的婚礼中,孔雀纹的傣锦被用来表达对新人的祝福。
傣锦之美
傣族织锦使用的木制织机,整体是一个长方体的框架,机长在2 米左右,并有四个脚支撑起来,高超过1.2米。玉儿甩坐在里面织布的时候,有点像在开一台车子。它比其他的常见的木制斜织机更大,也更占地方,但相比小织机一般30多厘米的宽幅,傣族织机的布宽最多可达到80厘米。
织锦前要提前确定好经纬线的数量并用大量的综杆定好提花的位置。在织的过程中,再把综杆按顺序循环提拉,因而一开始数经线的工作就很重要。“数错了一个地方就做不了,就要拆掉重新开始了。”傣族女子学织锦的时候,都是先学织小的纹样,随着熟练,才织更大的锦布来做床被、披肩、围脖、筒裙。
傣族妇女们,将生活中常见的美好的植物、动物的图案,都织入锦中。这些图案是佛教传下来的,也有些来源于傣族人生活中的花花木木,但对不同元素的使用,并没有非常严格的限定使用场合。
西双版纳州内的傣族人口约40万,并分为水傣、汉傣、花腰傣等分支。玉儿甩所属的水傣,普遍信奉南传佛教,建筑、手工艺、服饰等都深受佛教的影响。因为佛教不允许信徒塑造偶像,傣锦中并不直接用佛的形象,而是用与佛有关的事物来象征。比如,用马、象、狮子、莲花、菩提树等,寓意佛的“托胎”“诞生”“出家”“成道”“说法”等。
在众多动植物形象中,傣族人对大象和孔雀这两种本土动物有些更多的偏爱。用玉儿甩的话说,“我们是傣族是男耕女织传下来的,大象代表男的,孔雀代表女的。大象的力气大,干重活,就耕田;孔雀很漂亮,力气没那么大,就织布、做家务。”
上世纪80年代后,西双版纳的旅游业快速发展起来,交通逐步改善。普通人家的穿衣傣族服饰,也不再由妇女织锦,因为市场上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假如没有玉儿甩当年的坚持,并积极去寻找市场,可能今天村里的织锦也就中断了。
玉儿甩是村里织锦的组织者,她自己也织锦、设计纹样,并积极地寻找市场,帮助村里其他妇女解决销路的问题。如今,其他村子多数青壮劳动力都得出门打工,而曼峦典多数中老年农妇还能留在家里,通过织锦赚取收入。
玉儿甩对傣锦的坚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个人的爱好,甚至是痴迷。“我每次上街,看人家毛线衣太好看了,我就躲着看,研究怎么做,回来就搞。织毛衣和织锦是不一样的,但是如果我喜欢花纹,就躲在一边研究。这是我个人的爱好。”
还有一种使命感也促使着她执着于织锦的工作。“我怕别人说我们这个民族没文化,那样做人就太低档了。只要我们还在织锦,别人一看到这样就知道是我们傣族的东西,别人想把我们融进去也改变不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