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常伴青灯孤庙（上）

哪知二人回到客栈，楚进良、凌剑秋二人却还不曾回来。

用罢晚饭，沐浴更衣，又聚在屋中对月小酌等候，眼见三更天近，雨沁田再也按耐不住，道：“别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是出去找找他们。”

刚拉开房门，就见凌剑秋穿了一身华美的女装，满身酒气，面色酡红，醉得已是走不成直线，攀着楚进良的肩膀，踉踉跄跄爬上楼梯，一脸痴笑朝二人嚷道：“我俩回来了，着急了吧？”

雨沁田和袁怀昭蹙眉把两人拉进屋里。楚进良显然也是喝得不少，但他酒量甚好，却没有凌剑秋的醉态。

“进良哥，你们怎么回事，从晌午到现在才回来！”

楚进良叹道：“代王把我们请到府上，大宴款待。我屡次推脱告辞都难抵盛情。何况金小姐的父亲金老爷，把大同府的知府、指挥、山西有头脸的官员、富绅通知个遍，这些人陆续赶来王府参宴，相识的，不相识的，好一番寒暄，我如何走得掉？你们冒失去挑金家比武招亲的擂台，咱们理亏在先，也不好对人家太不客气。”

凌剑秋闻言得意道：“你们不知道，代王府上今天真是大场面，大场面！热闹了这许多时辰，恐怕还没散席呢。楚大哥还真是威风，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商，一个个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从没看见这些当官的还能摆出这副奴才像，京官的威风果然压了地方官一筹！那金老爷和金小姐一听说楚大哥是指挥使，哪还记得咱们先前打赢了擂台的事，一门心思只想怎么巴结他了。”

借着酒气上头，凌剑秋眉飞色舞地把王府的见闻描述了一番，见袁怀昭冷淡地听着，不禁踉跄几步攀上他肩头，痴笑道：“袁大哥，你下午没随我一起去见识见识真是可惜了，王府里藏的好酒多不胜数，都是陈年佳酿，饮它千杯也不过瘾。那些个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要不是我们还要去找韩雍，就应该顺了那代王的邀约，搬到王府住他几日，好好吃喝过过嘴瘾！”

袁怀昭看她一脸醉态，把她攀在肩头的手拉下来，拧眉道：“瞧你醉成这样，怎么还换了女装？”

凌剑秋目光荡漾，踉跄着起身转了个圈，道：“袁大哥，我这身衣服怎么样，漂亮吧？跟你说，这衣服可是郡主娘娘的行头呢，她亲手挑选了送给我的。”言毕转向雨沁田，醉眼迷离地拍上他肩膀，痴笑道：“说吧，你打算怎么谢我？”

雨沁田被她一身酒气熏得头晕，厌恶地躲开她的拉拉扯扯，道：“你个臭人，我干嘛谢你？”

凌剑秋笑道：“你道我为何换了女装？你以为今天宴上看上楚大哥的只有金小姐和金老爷？那代王在席间让他女儿亲自出来给你楚大哥斟酒荆天明女装，意思还不明白，那些地方官员都忙不迭地帮忙抬轿子。那个朱铃兰，不愧是郡主娘娘，应对这种场面，还能做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你别看她在御河上指挥官兵又是撒网又是布阵，一副强硬做派，回到王府，就化作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了荆天明女装，不但乖巧可人，而且知书达理，又是那样一个美人胚子，依我看，模样绝对不在你之下嘛。你楚大哥尚未婚配，倘若王爷有意，郡主有情，真要开口提亲，王爷的旨意他能推脱吗？所以我才及时说破自己是女身，众人见我们相伴而来，大概是猜测我是楚大哥的未婚妻，才没把话说的太直接。否则啊，你楚大哥这会可能已经成了郡马爷！我换上女装从中搅局，难道不算帮了你大忙？”

袁怀昭闻言瞧了雨沁田一眼，雨沁田又岂不知他所指何意，日里刚刚说过妻妾的问题，这会偏又撞在这话题上，心中气闷，扭头道：“郡主也好，金小姐也好，京里的尚书千金也好，给他提亲的多了，他喜欢谁，要娶谁，我管得了吗？”

凌剑秋见雨沁田一脸别扭，楚进良满眼无奈，忍不住笑出声，打趣道：“山西特产老陈醋，想不到这醋酸味都漫到咱们客栈来了。你这么挤兑楚大哥真不应该，他对你痴心得很，那么漂亮的小郡主来斟酒，都没认真抬头看一眼，还不是因为一颗心都铺在你身上了？你还要他怎样？若换了我是男子，遇到那样的女子，还加上如此显赫的身份，只怕也没他这份定力。所以说，这么好的男人你就知足吧！我可告诉你，你要不守好他，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勾引袁大哥，咱俩就干脆换换，我是没意见，反正今天山西这帮官员都认定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了。”

一番醉话把三个人都说红了脸，袁怀昭恨恨把她安置在桌旁，制止她胡言乱语。凌剑秋模模糊糊，转眼也就睡得沉了。

楚进良见气氛尴尬，转移话题道：“今日在王府上，我特意向代王打听了韩雍的下落。不过消息可能要让你俩失望了。”

雨沁田和袁怀昭闻言也紧张起来，“那代王如何说？”

楚进良道：“代王说韩雍辞官后，的确未曾返回本籍而来了山西大同定居，我们的消息无误。只是数年前，他突然搬到恒山脚下的荒村农宅居住，而且据说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转眼天明，四人离了客栈朝恒山进发，几十里路的脚程转眼便到。按照代王提供的线索，果然找到了山脚荒村中的韩氏废宅。

四人下马在废宅中搜索，一无所获，只在后院中找到一座孤坟。

雨沁田和袁怀昭心往下沉，不甘心地请来了村中的老者询问，却得到了那老者的证实，这座孤坟所葬正是韩雍。

雨沁田失望至极，追问道：“他死前可有留下什么话来？是何人为他送葬？”

老者道：“韩将军只身搬来此处未久便过世了，也没有妻子儿女送终，只有山上悔悟寺的老和尚为他下葬超度。”

雨沁田与袁怀昭对望一眼，此番耗时费力地找来山西，无非是为了找到韩雍了解当年惨祸的原委，哪想连面都没见到，仇人竟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让人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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