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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的责任，究竟是对接纳不同身份的宽容，对相互容忍与理解的促进，还是推广一种特定的自由审美表达？

对一个据说很肤浅的行业来说，这个问题似乎沉重得可笑，这一行是卖衣服的，不是兜售政治经济学的。然而，就是这个问题，现在把法国搅和乱了。从表面来看，争论的是一股“风潮”——暂且这么说吧——有越来越多时尚品牌推出了伊斯兰教风格、或者叫“庄重”的服饰系列。导火索的是“布基尼”（）的推出——这是种全身泳装，包括长袖袍子、内部罩衫和配套的裤子，由 Marks & 出品。虽然在国际市场上这种款式已经出现 3 年了，但今年 2 月份才出现在网上。现在，各大品牌的这类时装新款都遭到了攻击。

Marks & 推出的“布基尼”（）。

2014 年，DKNY 设计了一个叫“斋月”（）的胶囊系列，由更具遮盖性的服饰组成（比如连体衣、到脚踝的衬衫裙和半裙），在中东地区出售。

DKNY 网站截图。

次年，Tommy 和优衣库也相继推出了类似服装。去年 H&M 拍的一个可持续环保时尚广告《Close the Loop》里，出现了一个戴头巾的模特。此外， Net-a- 在网站上开设了一个新版块，叫“斋月特辑”（ Edit）。

Tommy “斋月”（）系列的部分服饰。

今年 1 月，Dolce & 推出了一个有印花、蕾丝和波点的罩袍（adaya,宽松的全身长袍）系列，带有配套头巾，不只在中东地区卖，在伦敦、米兰、慕尼黑和巴黎的精品店里也出售。

这意味着，与 M&S 的泳装一样，这些衣服不再是只针对特定区域市场的次要系列，而是已经打入西方的主流市场了。

这一行业的演进基本上获得了掌声，Dolce & 的产品尤其得到了赞许。“Dolce & 的头巾、罩袍系列为何如此重要”——这是纽约杂志网站 The Cut 的标题；“DKNY 刚发布了一个斋月系列，美不胜收”， 网站惊呼。

来自 Net-a-

不过，最近法国的女权部部长 表示不能苟同。“问题的症结在于社会对女性身体的控制，”她在接受法国最受欢迎的新闻电视网 BFMTV 的采访时说，“品牌投资这类伊斯兰教服装市场的时候，他们就是在规避自己的责任，就是在宣传对女性身体的禁锢。”

她后来的措辞更为激烈，把穆斯林妇女比作“心甘情愿的奴隶”，结果在公众强烈抗议下，又收回了这番言论。然而，争议的闸门还是一下子打开了。

，法国的女权部部长，反对设计师为穆斯林女性制作特别的服饰系列。图片版权 Kenzo / 法新社 — Getty

不久后，以毒舌闻名的 Yves Saint 联合创始人 Bergé 在 1 广播电台接受了采访，期间他严厉指责了面向伊斯兰教市场生产服装的品牌。“创意家不应该与伊斯兰教服饰扯上关系，”他说，“设计师的存在是为了让女性更美、更自由，不是为了与独裁专制为伍，用这些可恶的东西强行把女性藏起来，让她们过遮天蔽日的生活。”他还暗示说，设计师为了达到商业目的，正在利用这个歧视女性、强迫女性掩盖身体的体制。 “扔了这些钱，保留点原则吧，”他说。

接下来，经常与《世界报》（Le Monde）合作的艺术家 在 上发了一则漫画。标题是“Dolce & 发布了一个罩袍系列，”画中描绘了两位戴头巾、穿罩袍的女性，其中一位系着用黄色炸药排装饰的腰带，她问：“下一条时尚腰带什么时候出来？”

然后哲学家 也加入了行列，法国左翼周刊《》曾经称他是法国“最具影响力的知识分子”。在《世界报》上，他号召人们抵制销售伊斯兰教时装的品牌。

所有这一切上演的背景都是欧洲日益加剧的恐惧。虽然法国对任何表明宗教身份的服饰都感到不适，这一历史由来已久——禁止公立学校的师生戴头巾，禁止公务员穿戴这些服饰，公共场所全面禁止面纱（niqab，罩住全脸，只露出眼睛的面纱）——但这回避了一个基本问题：对于自由社会的时尚而言回族服饰图片，自由意味着什么。

Dolce & 系列中的头巾与配套长袍。

一派人认为，社会契约要求，每个人要为世俗的集体社会服务，避免彰显个人的信仰符号；另一派坚持认为，自由就包括穿自己想穿的（还有，卖自己想卖的）。

没过多久，后者就开始对攻击者予以反击。#（ 辞职）这个新的网络标签出现了；“法国反对仇视伊斯兰教联合会”（CCIF， in ）发布了新闻稿，称他们将就 部长的言论对她发起集体诉讼。

在迪拜生活的一位沙特电视主持人 Sarah 在邮件中写道：“我毕业于美国波士顿大学，还在英国伦敦经济学院完成了硕士学位。总地来说，我穿着很低调。在沙特，我出于文化尊重和便利穿罩袍。这让我感觉压抑吗，感觉不漂亮吗？当然不会。至于 Dolce & 设计的罩袍系列，我看到了一种善意的姿态，还有吸引一大块时装市场的尝试。”

上周，在凡尔赛宫举办的《纽约时报》奢侈品会议上， ，“无国界医生组织”（ ） 的创办人，法国前外交部长，被直接问及对此的看法。他摆摆手说：“这是自由市场。人们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事态陷入了僵局。

直接点说，引发这一事件的所有品牌都尽其所能地置身事外。谁也没有发表公开声明，有人问起的话，他们就很乐于提供“发言人”不得罪任何人的邮件。

“H&M 是一家从世界各地汲取灵感的国际时装公司，”有一家这样回复，“我们很骄傲打入了 61 个市场，欢迎所有受时尚启发的人们，无论任何种族、性别、文化背景。”

“M&S 提供品类众多的高品质泳装回族服饰图片，以便顾客们从中选择，”另一家公司说。Dolce & 简单地说，对此事不作评论。

可以理解。即便在最有利的条件下，这也是个复杂问题，而且这种问题充斥着这个时代。没有哪个品牌想排挤一群潜在消费者，不过这种沉默还是不算聪明。

从很多方面来看，时装的历史都是促进接纳的；时装搭建了与陌生事物、挑战之间的桥梁，无论是关于宗教、性、性别还是跨越界限的挑战、日常生活的挑战。

这可以说是时尚最擅长的事情了，无论是把内裤外穿，让女性穿裤子，让男人扮女装，还是对革命服饰进行重新设计。（想想那些毛皮衬里的军大衣。）

时尚强化了对抗，通过把曾经认为的外来事物“时尚化”，将其吸纳、笼络进来——到一定程度——再将其收编。无论这动机是道德的还是商业的，最终效果都一样。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将来会有更多探讨这个问题的机会，因为这个话题不会马上走远。下个月法国第戎将上演一部戏剧，没准会再次掀起这场论争。这部戏由 创作，专门讲述穆斯林女性个人与面纱的关系，名字叫做《这是我们自己的事》（Ce Qui Nous ）。

当有人问 Dolce & 为什么做罩袍的时候，这家公司或许也可以这么说。

翻译 Lee

题图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