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反映1976年唐山地震的电影，很多人会马上想到冯小刚的那部《唐山大地震》。其实，早在1977年就拍摄完成了一部以唐山地震为题材的电影《震》。由于种种原因，这部影片最终未能公映，当时担任影片副导演的卢刚讲述了这部影片的拍摄始末。

《震》在余震中上马

唐山大地震发生后，在党中央的亲切关怀下，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及时救援和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援下，唐山人民迅速抚平了巨大的创伤，产生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八一电影制片厂不失时机，迅速决定上马描写抗震斗争的故事片《震》。震后两个月，即1976年10月编剧史超（故事片《五更寒》《秘密图纸》《大决战》等影片的编剧）等人就写出了剧本《胜天曲》，这是《震》剧本的前身。我刚刚做完故事片《南海长城》的完成台本就奉命参加《震》的摄制工作。

那是一个悲喜交加的多事之秋。我刚读完《胜天曲》剧本没几天，八一厂就召开全厂大会唐山大地震电影化妆，宣布了粉碎四人帮的大好消息。群情振奋，鸣放鞭炮，在厂内游行庆祝。24日我又随全厂同志游行到天安门广场，参加了北京市庆祝粉碎四人帮大会。厂领导和主创人员紧跟形势，决定在剧本中加入批判四人帮的内容。

为了抢拍唐山大地震震后的外景，在剧本尚未修改完成，摄制组尚未正式成立的情况下，26日我就随同老导演史文帜（故事片《狼牙山五壮士》《英雄岛》《怒潮》《贺龙军长》《渡江探险》的导演）率领的摄制组赶赴唐山，在余震不断的情况下开始了紧张的拍摄工作。我们仅用一天时间冒雨选取外景，制定拍摄方案。第二天就利用震后的废墟开机拍摄了解放军徐副军长（著名演员李炎扮演）、市委副书记石铁（李长华扮演）带领救护车抢救受灾群众的一组镜头。第三天，在救援唐山的解放军某部大力配合下，抢拍了部队向唐山急行军的一组镜头。这个场面很大，是用升降机拍摄的。开机后，只见满载战士的120辆军用卡车排成两列，在摩托车和吉普车的带领下直向镜头扑来，步兵队伍与卡车并列，同时向镜头方向跑步前进。眼看摩托车就要撞向摄影机了，升降机及时升了起来，从空中俯瞰部队向灾区前进的场面，蔚为壮观，震撼人心。

集体创作

《震》的摄制是在文革后期，那时特别强调发挥集体的力量和智慧，进行集体创作。剧本经过史超等四位编剧多次修改，导演组也参与了修改。史文帜导演带领我们抢拍了部分唐山外景后，华纯（《东进序曲》《打击侵略者》《 激战无名川》等故事片导演）、王晓棠、张维佳、霍德集等人也都陆续进入导演组充实力量。

王晓棠曾经主演过《神秘的旅伴》《边寨烽火》《海鹰》《野火春风斗古城》《英雄虎胆》等故事片，是文革前选出的全国22大影星之一，文革中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赶出八一厂唐山大地震电影化妆，刚落实政策回厂就参与了《震》的导演工作。别看王晓棠是演员出身，初次当导演却一点也不含糊。因为实景难以表现地震时的景象，《震》的内景大部分是在摄影棚里搭建的。一次在摄影棚内拍摄柳絮（四人帮爪牙）新居遭受地震的戏，由王晓棠执行导演。为了表现地震时房屋的晃动，柳絮新居搭建在可以滚动的巨大轴承上。开拍前，王晓棠把演员的戏反复排练，直到满意，检查各个部门都准备妥当后，沉稳地下达了开拍令。随着剧情的进展，王晓棠一声令下：“震！”工作人员便立即撬动房屋，使房屋在轴承上左右摇摆起来，只见吊灯乱晃，家具滚动，柳絮和妻子、内弟在房间内东倒西歪，惊慌乱叫。这个高难度的镜头就一次顺利完成了。

身兼三职

我在剧组不但担任副导演的工作，还兼任场记，并在剧中扮演了一名富有正义感的矿工。有一场戏是我在群众大会上批判四人帮的镜头。这场戏本来是在唐山的中心广场拍的，为了争取时间，改在摄影棚内补拍，为了避免环境穿帮，特意给了我一个大近景。我一边完成副导演的工作一边抓紧时间背台词。进棚后，在强烈的灯光照耀下，面对摄影机，我慷慨激昂，痛斥四人帮的罪行，足足演说了一分钟。当晚又进录音棚为自己配好了音。《震》片完成后在电影界内部放映，一位电影学院表演系的老同学看到我的镜头惊羡不已，对我笑言：“我学了半辈子表演，都没捞上一个近景，让你小子捞上了！”

两个第一

《震》是一部只有85分钟片长的黑白故事片，讲述大地震发生后，在市委领导下，军民协力抗震救灾的故事。着力塑造了市委副书记石铁、解放军某部徐副师长、市委李书记、部队丁医生、矿工出身的工程师方师傅、大队老支书等人在抗震救灾斗争中公而忘私，舍己救人的英雄群象，歌颂了军民鱼水情。出于批判四人帮的政治需要，影片还虚构了一个四人帮爪牙的形象。为了避免将剧中人物和现实生活中的人对号入座，也为了创作上的方便，影片将唐山市化名金峰市。

《震》到1977年8月才最终完成，但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未能发行。今天看，这部影片内容上确有图解政治之嫌，艺术上也比较粗糙，存在直、白、浅、露的毛病，这是时代局限使然，我们不应苛求当时的创作者。《震》毕竟是我国第一部描写唐山大地震的故事片，也是我国第一部批判四人帮的故事片，有其历史价值。

副导演卢刚（右一）和摄影师殷乔芳（右二）在供拍摄使用的红旗轿车上

《震》摄制组部分成员合影：前排左三是著名演员李炎（扮演徐副军长）；左六是导演史文帜；左八是演员李长华（扮演副书记石铁）；后排左一是副导演卢刚

导演史文帜（右二）和摄影殷乔芳（右一）在拍摄现场，著名演员李炎扮演徐副军长（左二）、李长华扮演市委副书记石铁（左三）

副导演卢刚（持话筒者）正在唐山中心广场指挥拍摄批判“四人帮”的群众场面

用升降车拍摄解放军部队驰援唐山的大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