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勒古台的膂力

网络小编 162 2025-04-08

寒冬时节,自蒙古高原向北凝眺,不儿罕山群峰一片瑞雪皑皑至春夏之交,山巅积雪融化,潺潺溪涧在山麓间肆意交融,逐渐汇聚成澎湃巨流激水沿不儿罕山盘旋而下,进入地势舒缓的高原地带,一跃成为辽阔大河——两岸之人称其为斡难河。

在斡难河九曲十八弯之处,一片草场刚返青不久,翠绿色如海洋般无边无垠牧场中央,几座精致的白色毡房让人眼前一亮毡房前,一群人如觅食的工蚁一般繁忙他们是这家的奴仆,正烤羊腿、灌血肠、捯马奶,为一场小型宴会做着准备。

主人立在一旁,他似乎对工作进度不大满意,不时对下人厉声呵斥:“别慢吞吞的,人都快到了!知道我请的谁吗?都给我打起精神!”临近正午,一位高大勇武的青年骑着一匹纯色骏马翩然而至宾客名叫也速该,是部落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也速该矫健地翻下马主人一直紧绷的脸倏然放松,他小跑两步,笑容满面地迎接贵客两人稍作寒暄即钻进毡房这天有些闷热,可主人依旧关上了毡房之门,以防密谈之事被人偷听“我是为忽图剌汗即将召集的宴会而来……”也速该开门见山。

草原各部常以宴会的形式集结贵族,议定重大事项忽图剌汗的宴会,即将讨论新从塔塔尔部抢来的肥美草原的归属也速该志在必得,为得到朋友的帮助,他开出优渥条件:“事成之后,豁尔出恢山附近的夏营地转给你另外,再送你。

30匹马,500只绵羊”朋友欣然允诺正事敲定,主人拍拍手,仆人们陆续端上酒菜下酒的谈资不一而足两人从草原上的政治大势,聊到部落内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忽而又八卦起某位那颜(贵族称号)的风流韵事酒过三巡,陶然之余,也速该突发感慨,吐槽起青年时代长久的单身生活。

“那时候,兄弟我很不开心‘我的女人在哪里?’一些睡不着的夜里,我总会如此自问”也速该的青年时期几乎尽然独身并非他惹异性讨厌,恰恰相反,或许因为自身条件不错,导致眼光太高,也速该一直没有觅得中意的伴侣眼看朋辈们先后娶妻生子,他渐渐烦恼起来,甚至还因此在战场上发过呆。

他一度心灰意冷,笃定自己会孤独一生可命运之奇妙,便在于前一刻还黯然神伤,却蓦然柳暗花明某天,也速该在斡难河畔独自骑马放鹰,偶遇一架马车缓缓而行车轮在河畔停驻,毡帘打开,露出一张明媚的女性脸庞瞥见这个女子的刹那,也速该好似被一记春雷猛击,炽热的感觉瞬间溢满全身。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女人……”也速该惊为天人,已有了拥她入怀的想法不过,追求她有个小麻烦——这个叫诃额仑的女人已被娶为人妻她的丈夫是名叫也客赤列都的蔑儿乞惕人,刚刚从其他部落迎娶了媳妇,沿着斡难河带她归家。

“不管了,我一定要抢她过来!”看到也速该直勾勾地盯着妻子,也客赤列都赶忙放下毡帘,警惕起来也速该自信寻思若是以命相搏,他可以立斩此人可如此一来,给诃额仑的第一印象未免太过血腥——最好能让这个绊脚石主动逃走。

若想如此,己方须得人多势众打定主意,也速该掉转马头,飞奔回家聪明的诃额仑已经洞悉了也速该的心思她劝丈夫:“那人必会回来抢我,到时肯定加害于你这一带全是乞颜部的营地,我们不可能一起跑掉,你快逃走吧!”但也客赤列都舍不得漂亮媳妇,很是犹豫。

直到也速该和两个兄弟气势汹汹地赶来,他才不得已打马奔逃孤零零的马车中,诃额仑一脸哀伤,却又无可奈何诃额仑成为了也速该的妻子眼下,她已怀孕了大半年,即将诞下长子“不知为什么,有了媳妇,干什么都觉得很有劲头。

男人啊,到了年龄就必须成家,否则就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啊”一番豪饮后,也速该醉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他被一种有节律的噪音吵醒了也速该头昏脑胀,酒精抑制了他的认知能力,听了好一会儿,他才理解了噪音的含义。

——某人正在劈柴也速该歪过头,朋友不知去了哪里他惰于起身,只想环境恢复安静后回笼一觉可等了好久,吵人的劈斩声仍没有停止的迹象“烦死了人!”也速该有点恼怒,“难道不知客人正在休息?估计是奴隶所为奴隶大多没见过世面,都是一群蠢笨之徒。

”也速该起了斥责之心他跳下床,循着而往,想象着一个傻愣的青壮年劈柴的场景绕过草垛,一个高大的背影进入视野那人听见有人过来,垂下斧子,转过了身“竟然是个女人?!”也速该睁大眼睛注视着她女人额头满是汗珠,脸蛋红扑扑的,虽然穿戴破旧,但遮不住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她看起来要比诃额仑小几岁,浑身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活泼气息女人看出也速该的身份,赶忙躬身行礼也速该一时有些发懵,又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我刚才在睡……”也速该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了,赶忙改口道:“嗯……你叫什么名字?。

”“速赤吉勒”“是奴隶吗?”“平民我阿爸欠那颜点钱,叫我打短工还债”女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也速该屏息看着她,感觉全身发热,心跳加速对话就此结束也速该开始回返,却忍不住扭头窥望女人继续劈柴。

她将巨斧高高举起,而后猛然落下,粗厚的方木被利落地劈为两截这种一般男人才能胜任的劳动,她竟然驾轻就熟“好惊人的怪力!不过,却是个容易害羞的女人”回到家,速赤吉勒影像似乎刻在也速该的眼睛里,久久不去几天后,。

也速该托他朋友搭桥,把这个女人娶为小妻岁月如梭多年后,也速该已成长为乞颜部首领,其家族也枝繁叶茂:诃额仑生下铁木真、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帖木仑四子一女,速赤吉勒生下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两个儿子诸子之中,

也速该尤其宠爱铁木真鉴于自己“晚婚”的教训,铁木真才九岁,也速该就迫不及待地想为他确定终身大事本部落并没有中意的女孩,也速该便以带铁木真拜访舅舅为由,前往妻子的娘家部落求亲路上,他们巧遇弘吉拉部首领德薛禅。

德薛禅一看到铁木真就十分喜欢,听闻他们的目的,德薛禅便撺掇也速该:“要说盛产美女,哪里比得过我们的弘吉拉部!”德薛禅有自己的私心,他想把女儿孛儿帖给也速该作儿媳一行人来到弘吉拉部,孛儿帖本人很让也速该满意,就让他们

定了亲也速该心事已了,安心回家,岂料半路遭塔塔儿人暗算,骤然与妻儿死别那时,乞颜族人和泰亦赤兀惕人结伴扎营因为也速该睿智勇猛,乞颜族人掌握着联盟的话语权也速该死后,乞颜族人群龙无首,很快乱成一团遗孀诃额仑一度希望能维持对部民的领导,奈何孤儿寡母实在没什么号召力。

泰亦赤兀惕人凶相渐露他们先是在祭祀中故意不分胙肉给铁木真一家,在诃额仑表达不满后,索性摊牌,以“起营”为由抛弃他们,强行要求其他乞颜族人一同迁走铁木真一家被剥夺了贵族身份,生活直坠赤贫羊肉、乳酪之类精致的主食,一夜之间换成了兔子、

旱獭、野菜,有时连这都不可得,吃了上顿愁下顿有一段时间,铁木真一家饱尝饥饿滋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一个黄昏,饿着肚子的铁木真蹲在毡房前面,盯着地平线若有所思突然,落日的余晖中,一个小胖子向他飞奔过来。

近了一看,原来是幼弟别勒古台他一脸欢欣地跑到铁木真面前,铁木真正要对他笑一下,可别勒古台似乎把铁木真错认成了自己的亲哥,他表情倏地一变,扭头跑掉了黑暗渐渐笼罩了整个草原。

对铁木真来说,糟糕的生活不止于饥饿有个人,更令他深恶痛绝他便是别勒古台之兄,别克帖儿铁木真曾一脸厌恶地称其为“家中的泰亦赤兀惕人”,视手足为仇雠当初同为贵族之子,铁木真和别克帖儿就很少交流,不怎么亲近如今不得不朝夕相处,两人愈发互相看不对眼。

最近,别克帖儿开始有意无意地挑衅铁木真譬如某天,兄弟几个在野外玩耍,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故意在铁木真身旁打闹别勒古台和铁木真挨得很近,别克帖儿忽然甩过来一个小树杈——看起来他想打别勒古台,可别勒古台一躲,树杈就砸到了铁木真头上。

别克帖儿的目标到底是谁呢?这是一种暧昧的欺侮面对铁木真的不满,别克帖儿一脸无辜:“哎呀,我不是故意的,你没这么小气吧?”对此类挑衅,铁木真或许还可以一笑了之可两人在捕猎时的矛盾,就让铁木真难以忍受了每次打猎前,铁木真会详细制定计划,

若按照他的部署行事,既安全又有效率可别克帖儿常对此嗤之以鼻:“不就是抓个兔子吗,弄的就跟打仗一样,真是笑死人了!”更大的分歧在猎物的分配问题上铁木真主张猎物全部由两位母亲处置分配,别克帖儿则总会私分一部分,和别勒古台私开小灶。

他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捕猎时,属我和别勒古台出力最多,留一些不应该吗!两位母亲一起分?说的好听,还不是铁木真的阿妈自己说了算!”别克帖儿说的倒也不算错,的确是诃额仑在掌控厨房不过,在分配猎物时,诃额仑对待家庭成员一视同仁,甚至有意多分给。

速赤吉勒一些,但这份好意被别克帖儿刻意忽略了他我行我素,尽管铁木真多次训诫,别克帖儿置若罔闻“要不我们也留一些吧?”一天,愤愤不平的哈撒儿对铁木真建议说,“便宜不能都让别克帖儿他们占了啊”“胡说什么!”铁木真瞪大眼睛驳斥,“

如果我们有样学样,家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少年铁木真已有些许大局观念在他看来,别克帖儿的行为不止占小便宜那么简单,而是影响了家庭的正常秩序铁木真和别克帖儿的矛盾终于闹的家中人尽皆知对此,诃额仑没怎么在意。

她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的劣性,早晚会如青春痘一样褪去,随着年龄的增长,兄弟们会渐渐珍惜亲情,自然而然地亲密起来反倒是内心细腻的速赤吉勒觉察到了不详的端倪她曾多次劝说别克帖儿:“为什么总要惹铁木真呢?他是你哥哥呀!”。

别克帖儿对母亲的懦弱不满已久,他反唇相讥:“可别说我了,我还嫌你为什么总是对铁木真的阿妈点头哈腰,真是讨厌!”速赤吉勒连忙摆手制止别克帖儿她压低声音教导儿子:“我们现在过的这么辛苦,能依靠的只有诃额仑母亲!你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

”“这样无能的阿妈,我可不想尊重你!身子那么壮,胆子却那么小!”别勒古台正坐在毡房角落,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兄长和母亲吵架别勒古台的性格像他母亲,他自小温暾,很少吵闹“走,别勒古台,咱俩出去玩去”别克帖儿白了一眼母亲,跑出帐篷。

所谓玩,多半是摔跤别勒古台从小就很喜欢摔跤,总是缠着哥哥别克帖儿比试别克帖儿当然总是让着弟弟,但最近开始,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战胜比他还要矮近一个头的别勒古台别克帖儿不禁暗暗感叹:“我有一个多么厉害的好弟弟啊!”。

总之,孩子们实际上分裂为两个团伙:一个以铁木真为首,哈撒儿对他忠心耿耿;一个以别克帖儿为首,别勒古台唯其马首是瞻至于合赤温、帖木格,那时还小,无力帮助他们的同胞大哥铁木真作为长子的铁木真,一直期望诸弟服从

他的号令,对别克帖儿的逆反无法长久忍耐经过一段酝酿后,铁木真终于出手了斡难河的众多支流中,有一条无名小河,流速平缓,水面清澈如镜,可见无数小鱼在水中欢畅游弋夏末的一天,铁木真、别克帖儿、哈撒儿、别勒古台四。

人来到此河畔,寻了一处浅滩,放置诱饵,远远甩下鱼钩他们运气不错,太阳偏西之时,带来的大木桶已装的满满当当收竿的时候,别克帖儿走到木桶边,习惯性地要顺走几条鱼铁木真早料到这一着,他早就蹲在桶边,没等别克帖儿手伸进去。

,就被铁木真一巴掌打开“嘿?你干嘛!”“你说呢?不许私分猎物!”别克帖儿发出怪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是大哥,在外面自然是我说了算!”“大哥?呵呵……”别克帖儿摇头冷笑,又把手伸向木桶,这次铁木真。

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到一边“哎呀,怎么的,你想跟我打一架吗?”别克帖儿生气了,气势汹汹地对着铁木真大喊大叫“我们来摔一跤如果你赢了,今天钓上来的鱼都给你拿走如果我赢了,你以后就得听我的!”两人之前从没有摔过跤,可。

别克帖儿自恃比铁木真强壮,一直有能摔过他的自信,对铁木真的提议求之不得:“好啊,你输了可别耍赖!”“你输了可别哭鼻子!”铁木真缓缓走向别克帖儿,还没等别克帖儿摆出架势,铁木真猝然加速,钻进别克帖儿的腰间,

一把抱住别克帖儿双肋,右脚紧接着下了一个绊子,两个人以抱着的姿态共同倒在地上不过别克帖儿是后背着地,所以是他输了“哎呀,你……你竟然偷袭!”别克帖儿咕噜着爬了起来,扒拉掉粘在头顶的杂草,龇牙咧嘴地叫唤:。

“不算数,不算数!”“怎么不算数,你耍赖吗!”哈撒儿指着别克帖儿大喊“谁耍赖!我还没准备好就偷袭我!”“别喊了不服可以继续,”铁木真以强硬的眼光看着别克帖儿,“今天,你想来几次我都陪你”“那就继续来啊,这回你可别想偷袭了!。

”别克帖儿显然认真起来了他猫下腰,打开双臂,缓缓地向铁木真逼近在弟弟的围观下,两人再次缠斗起来局面一度僵持哈撒儿越看越紧张,脸上不禁流下了汗珠他一瞟别勒古台,这个小胖墩倒是一脸轻松,正衔着狗尾巴草,兴致盎然地观看两个哥哥较劲。

还是铁木真打破了僵局他后退一步,猛地攥着别克帖儿的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拉,别克帖儿就如脱了绳的风筝一般向前窜去他挥舞双臂极力地想找回重心,却仍不免栽倒,摔了个嘴啃泥铁木真顺势骑在别克帖儿背上,不让他起身别克帖儿死命。

挣扎,却无计可施,只好向弟弟求援:“别勒古台,你还看什么看!”听到兄长的呼唤,这个敦实的小胖子立马吐掉嘴里的野草,朝两人飞奔过来“你掺和什么!”哈撒儿挡在半路,张开双手阻挡别勒古台别勒古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瞬间后,哈撒儿就感觉天旋地转——他竟然被别勒古台一下撂翻在地“就像被疯马顶翻了一般狼狈”哈撒儿晚年对孙子讲起自己童年往事,依然对那个下午的糟糕体验记忆犹新等他缓过劲来,只见被压在下面的已经换成了铁木真。

混乱中,别克帖儿正在猛踹铁木真的头部,他只能勉强抱头防御别克帖儿在殴打中还不忘嘲笑铁木真:“连狗都怕的人,也配当我们的大哥吗?竟然妄想我听你指挥!”气疯了的哈撒儿跑到木桶边,抄起刮鱼鳞的匕首就冲了过去别克帖儿

兄弟看哈撒儿来势汹汹,赶忙从铁木真身上跳开逃走前,别克帖儿直奔木桶,一股脑地将鲱鱼兜在怀中河畔突然安静下来,只剩昆虫的聒噪铁木真没有爬起来,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呆呆地望向天空灰头土脸的哈撒儿走到他身旁想伸手拉他,却

被铁木真一把打开“你怎么连别勒古台都摔不过!”铁木真瞪了哈撒儿一眼,而后一跃而起他卷起鱼竿,拎着只剩半桶鱼的木桶,气呼呼地向家中回返哈撒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两兄弟回到家时,诃额仑正拿着叉子给奶牛

添饲草铁木真“啪”地一下把鱼桶扔在母亲旁边“阿妈,我要把别克帖儿兄弟杀了!”“怎么了?”“辛辛苦苦钓起来的鱼,都被他们抢走了!”诃额仑往桶里看了一眼,笑了“你们钓的是鲱鱼啊这不是还有很多吗?”“原来是满满一桶

!不管多少,都应该由阿妈分配的呀!”“算了”“怎么总是让我算了!”“你是哥哥啊,应该让着点他们啊”“我让的还不多吗?他们不知好歹,今天都骑在头上打我了!”铁木真气呼呼地向母亲展示受伤的部位,可是,肿起来的包都藏在头发里,。

诃额仑没有发现什么,反而觉得铁木真小题大做见母亲无动于衷,铁木真无奈之下,近乎哀求地说道:“要不,跟他们分家过吧!”“分家?”诃额仑叹了口气,指着一旁的奶牛说:“把它分成两半吗?”这是铁木真家仅存的一头奶牛,可能因为太老,最近也不怎么出奶了。

老母牛正在缓慢地咀嚼饲草,眯着眼睛和铁木真对视它一脸木然,就像在嘲笑铁木真似的“家里已经穷成这样了,你们应该团结啊铁木真,你作为长子,对弟弟要大度宽容一些,你应该仇恨的是羞辱我们的泰亦赤兀惕人啊!”“让我每日烦恼的,岂是远在天边的泰亦赤兀惕人!”

铁木真在心里呐喊,但他已然知道多说无益无比失望的铁木真跑出家,刚想去附近的小丘上散散心,却听到山坡那边传来别克帖儿两兄弟高声对谈,似乎是在回味烤鱼的滋味那声音听起来令铁木真无比厌恶这天午夜,铁木真推醒身旁正熟睡的哈撒儿:。

“陪我去尿尿”哈撒儿强行揉开惺忪的睡眼,跟着铁木真钻出毡房才是夏末,可草原的夜晚已是凉风习习一阵风吹过,哈撒儿打了个哆嗦,不禁把衣服裹紧了些铁木真从来都是独自起夜,哈撒儿不得不猜测,或许兄长因为白天的打击,已经脆弱到怕黑的程度。

夜空中飘着一层薄云,哈撒儿抬头望月,只看到一片朦胧到了他们往常便溺的地方,铁木真并未停下脚步两个人踏着草一路向南,直到爬上一座小丘之顶,铁木真才解开裤子完事儿后,铁木真怼了一下哈撒儿的肩膀,他一扭头,只见铁木真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哎呀?”它是哈撒儿最喜欢的羊踝骨玩具,前几天被别克帖儿抢去了,不知怎么到了铁木真手里“我偷回来的,给你”铁木真揉着鼻子说,“我要跟你道歉白天,不该对你发火”哈撒儿顿时感动得想哭,却也更加愧疚自责“大哥,白天确实怪我,没能挡住别勒古台。

”“不怪你我作为大哥,应该有本事对付两个人如果只是别克帖儿,我能教训他没想到别勒古台还挺厉害”“明天再和他们打一场,这次我一定收拾别勒古台!”哈撒儿激愤地甩着拳头呐喊听闻此言,铁木真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哈撒儿,用眼神询问:。

“你真的能打过别勒古台吗?”“能打过吗……”哈撒儿不禁自问,被摔倒的经历猛然闯入脑海,激情和勇气如退潮般极速消退哈撒儿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铁木真得到了答案他转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就算明天我们赢了,不能

保证后天也赢凭现在的我们,打不服他们”两人沉默之时,远处传来几声狗吠铁木真联想到某事,怒意倏地涌上心头:“别克帖儿说我怕狗,真是放屁!小时候是这样,但阿爸死后,我决心扛起长子职责,现在的我什么都不能怕,也什么都不怕!。

”铁木真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听到这里,哈撒儿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铁木真的异常行为原本因为铁木真怕狗,家里的几条大狗都是拴着的可不久前,他竟然自己解开了狗绳,只要有狗冲他吼叫,铁木真就会抄起马鞭子上前狠揍一通。

现在家里的几条狗看见铁木真就立马就缩成一团铁木真越过了怕狗这道障碍而别克帖儿这个障碍,早前铁木真也曾试图克服,却惨遭失败突然,月光倾泻而下,把整个草原照的如白昼一般两兄弟抬起头,只见浮云已然飘开,圆月正在中天闪耀。

铁木真若有所思地说:“夜晚只有一个月亮,白天也只有一个太阳”短暂的沉默后——“只能杀死别克帖儿了”铁木真语气平淡,可这句话的含义却相当沉重恰好一阵冷风袭过,哈撒儿顿时感觉浑身的毛发全都竖起来了“杀?”“杀。

”“可是……”“别怕,就算做了,别克帖儿的阿妈也怎么不了我们”速赤吉勒的懦弱已经被孩子们尽数看穿“我是怕咱们的阿妈”两兄弟脑海中同时出现了那个严厉的形象诃额仑通常以慈母示人,可孩子们一旦犯错则毫不留情,体罚也是时而有之。

况且,诃额仑多次用阿阑豁阿规劝五子团结的典故教育诸子,如果家中发生了骨肉相残的惨剧,想必她会雷霆震怒“她是我们的亲阿妈,还能把我们杀了不成?”“可是……”“行了!不杀别克帖儿,你我永远不得安宁!我可不是跟你商量来的,。

就算只有我自己,我也要做!我只问你,帮不帮我?”哈撒儿额上冷汗直流,他内心很是动摇,却又不得不表态最后他咽了口吐沫,心一横,点了点头接下来,两人开始策划谋杀的具体事宜首先选定地点不可以在家里,两位成年女性

必然阻挠每过几天,别克帖儿会单独出去放马,这个时机刚好至于行凶的手段,两人探讨过刀砍、石砸、绳勒,但都觉得太过残忍血腥况且,因为力量相近,近身搏杀并没有十足把握“还是射箭偷袭最好”此事由哈撒儿负责执行哈撒儿年纪轻轻,射术比。

大部分成年人还要精湛最后,哈撒儿补充似的问道:“只杀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呢?”“他只是他哥哥的跟屁虫,不用管他”策划完毕,两人若无其事得返回毡房那一晚对哈撒儿来说格外寒冷,钻进被窝许久,他始终无法祛除彻骨的寒意。

没多久,机会来了这天轮到别克帖儿放马,两位母亲要剪羊毛,别勒古台帮她们打下手一早,铁木真和哈撒儿背上弓箭,借口打猎出了门他们在山后蛰伏下来,估摸着别克帖儿出发的时间,朝他经常放马的草场摸了过去这天阳光明媚,

初秋的暖阳洒在身上,令人很是舒服但哈撒儿没有感到丝毫暖意,因为亢奋和紧张,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放马的草场并不固定,直到中午,两兄弟也没找到别克帖儿他们吃了点干粮,继续寻觅直到太阳开始偏西,两人终于发现了远处

山丘上的自家马群几匹马聚在一起,正在悠闲地吃草几米外,别克帖儿双手作枕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享受午后的暖阳他的表情很是惬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迫近铁木真兄弟猫着身子,朝着目标悄悄摸了过去他们挪动到一个小山丘上,和

别克帖儿隔了大约有150米,哈撒儿停了下来,取出弓箭“不用再近点吗?”铁木真压低声音问“这就可以”哈撒儿有如此自信他的射箭天赋似乎与生俱来,平时打猎时,这个距离射击静止不动的目标,哈撒尔几乎百发百中不出意外

,他可以一箭把别克帖儿钉在地上然而,当哈撒儿搭上弓箭,他突然感觉自己心脏狂跳起来,手臂也抖动不止也是难为了他,杀人和打猎毕竟截然不同,他还是第一次将活生生的人作为目标,况且此人和自己还有血缘关系尽管哈撒儿杀心已定。

,可幼小的他实在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别慌,别慌!”哈撒儿竭力想让自己稳定下来,但越这么想就越是紧张,乃至最后整个胳膊都不受控制得抖动起来了“还行吗?”一旁的铁木真察觉到异状,“不行就换我来吧!”“我行呢!

”哈撒儿拼命咬牙,竭尽全力拉开弓,终于射出了这一箭然而,箭刚射出去,他就知道没戏了果然,箭矢绵软无力地划出一道弧线,在别克帖儿身前十几米处扎入地面“呀!”别克帖儿骤然起身,弓着身子眯眼观察来箭的方向,很快发现了小丘顶上的两兄弟。

偷袭已然失败,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克帖儿逃脱了“你继续追着他射,我去截他的后路!”铁木真只喊了这么一句,飞快地跑下山丘,朝着别克帖儿的逃走的方向包抄过去不出所料,别克帖儿开始撒腿逃命,哈撒儿在其后紧追不舍,不断搭箭射击。

别克帖儿一边逃命,一边还得不断回头躲避攻击,没法跑的太快追逐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别克帖儿面朝逃跑的方向定立住了,看来铁木真已经截断了他的后路“就是现在了!”别克帖儿的后背暴露在自己的射程内,而且一动不动,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哈撒儿再次搭弓上箭,经过热身,他已经不太紧张了突然,别克帖儿向左右扭头,喊道:“别勒古台,救我!”听到这句,哈撒儿一时有点懵“……别勒古台在附近?”一这么想,被别勒古台摔的人仰马翻的情景瞬间闯入脑海,恐惧感再次控制了哈撒儿。

,让他气力全无箭虽然搭上去了,可根本拉不开弓在这焦灼时刻,草原上响起一声空气被洞穿的嘀鸣“嗖!”从铁木真所在的方向飞来一支箭矢,直接射穿了别克帖儿的胸膛即使隔了几十米,哈撒儿也清楚明白这是致命的一击这箭射得是那么狠,以至于别克帖儿

倒地后都没怎么挣扎哈撒儿跑过去时,铁木真正在凝视尸体,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意神情“已经死了”铁木真冷冷地说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南方的山包上出现了别勒古台他留下一个惊恐的眼神,身影消失在山后,应该是往家逃走了。

“为什么他也在这儿?”原来,别勒古台并没有听话地帮着两位母亲剪羊毛,而是跟着哥哥偷跑了出来这天,不知为何别勒古台对抓甲虫有了浓厚的兴趣,他四处寻觅虫洞,和哥哥越离越远刚才,他正捧着一天所获兴冲冲地回返,突然听到兄长的呼救。

他扔掉甲虫飞奔起来,目睹了最残忍的一幕“他会跑回去报信的!要不把他也……”哈撒儿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不用,大人们怎么都会知道我们也回家吧”归程中,两兄弟都很沉默,只发生了一次对话:“阿妈会不会打我们?”。

“打也不会打死我们”大概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铁木真突然拉着哈撒儿卧倒,两个人趴在草里一动不动,只听不远处传来了急切的踏草声哈撒儿稍稍抬头,看到别勒古台和速赤吉勒满脸慌张地朝着别克帖儿被杀的地方跑动等到那对母子的身影被小丘阻挡

,两兄弟起身继续回家尽管归程多是下坡,可两人皆感觉步履沉重回到家,诃额仑站在毡房门口,脸色铁青“进来”诃额仑对铁木真命令道刚进毡房,铁木真的后脑就挨了重重的一击,直接扑倒在地继而拳脚如雨点般落下铁木真只得用双臂护住头部。

不一会儿,打击停止了“结束了?”铁木真马上就知道自己是天真了诃额仑拿起赶牛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下来传说,在困难的饥饿时光里,诃额仑曾斩杀独狼,用狼肉喂养饥饿的孩子们,可见其力量也不算小此刻,铁木真一度感觉自己将会被打死。

“别打了!”铁木真哭喊道原本准备好的辩解之词,根本没有诉说的间隙怒气冲冲的诃额仑像揪小鸡一样把哈撒儿拽进毡房,对他俩轮番殴打,一边骂他们是“豺狗、野兽”直到小妹妹帖木伦和合赤温、帖木格闯进帐篷,哭着抓住诃额仑的大腿劝她停手,诃额仑才扔下鞭子,抱着三个幼子大哭起来。

对另一对母子来说,这一晚同样十分漫长在诃额仑狂揍儿子之时,别勒古台和母亲正在另一顶帐篷中抱在一起啜泣“我没有哥哥了”悲伤之余,别勒古台一度激愤无比他攥着拳头,流着泪不住地呐喊:“我出去把他们都杀了!不光是铁木真、哈撒儿,我要把合赤温、帖木格、帖木伦都杀了!

”“你能杀掉他们吗,你也只是个孩子啊!”母亲死死抱住的别勒古台脖颈,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喊出声尽管速赤吉勒力量很大,但却只能勉强抱住别勒古台,好几次几乎被他顶飞出去这样的情形反复了很多次“忘了你别克帖儿

哥哥吧,要想活下去,以后铁木真就是你的亲哥哥,你知道吗!”临近破晓,速赤吉勒拽着别勒古台的耳朵,朝着他的耳洞用最后的力气大吼她已经声嘶力竭天刚亮,一夜没睡的两位母亲碰头了“昨晚,我狠狠地教训了铁木真”诃额仑。

向速赤吉勒表达歉意,“如果你还觉得委屈,我现在就杀了他,给别克帖儿偿命”“姐姐,别克帖儿也有错,我管教过他,他就是不听我看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她们又抱在一起哭了一阵被揍了个半死的铁木真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

第三天,他试着下地走路,却发现餐桌上竟然出现了久违的牛肉问了一下哈萨尔,原来那头不怎么出奶的老母牛被诃额仑宰掉了大概在这最黑暗的时刻,诃额仑想用美食来让一家人重燃生活的希望吧铁木真想起那头牛嘲笑自己的表情。

“讨厌的,都不见了”他低声自语一人家人围坐一圈铁木真抬头环视,只见别勒古台贴着速赤吉勒,两只眼珠惊恐地闪烁着,不敢看铁木真诃额仑把刀递给铁木真“你是长子,你来分!”铁木真开始切肉他先分给诃额仑母亲,又分

给速赤吉勒接着,铁木真专门挑了一块连肥带瘦的排骨,在其他弟妹渴望的目光中,递向别勒古台别勒古台迟疑了一下,双手接了过去这以后,铁木真家建立了新的秩序诃额仑主内,速赤吉勒帮助她;弟弟们在铁木真的统一指挥下狩猎、放牧。

诃额仑和铁木真对别勒古台多有照顾,“我儿别勒古台是否穿暖,是否吃饱?”诃额仑常常如此询问外出打猎时,铁木真也总是安排别勒古台做一些轻松的任务对此,哈撒儿曾悄悄对小弟帖木格抱怨:“你瞧见没?阿妈和大哥近来甚是偏心别勒古台。

”面对铁木真的爱护,别勒古台的恨意逐渐消解,把铁木真像亲大哥一样看待家运也终于否极泰来那年秋天,猎物出奇的好捕凛冬时节,绵羊和马匹下崽的很理想等到翌年春暖花开,一家人吃饱穿暖已不成问题对这一转变的重要意义,往往被史学家们严重低估,他们总在强调铁木真童年时的困苦。

实际上,铁木真整个发育期的营养摄入是充足的如果在少年时长期营养不良,铁木真等人即便不至于疾病缠身而早夭,也绝不可能在成年后拥有强健的体魄,将来的蒙古帝国也无从谈起。

听闻铁木真茁壮成长,一些在泰亦赤兀惕人麾下过的并不舒心的乞颜族人念起旧主,偷偷跑回老营回归铁木真麾下逃走的人渐渐多了,让泰亦赤兀惕人的首领塔儿忽台产生了危机感这天一早,塔儿忽台照例喝了两杯酒,可并没有产生微醉带来的快感,反而精神萎靡,有种不可名状的压抑。

他叫人唤来弟弟脱朵一见面,塔儿忽台便急不可耐地一抒心中所想:“几年前,我们起营抛弃铁木真一家,以为他们会像失去鸟巢的雏鸟一般自生自灭,却没想到现在他们过得不错如今,他们的老部下也开始离我而去,其中有不少受过我的恩惠。

早知这样,当时就应该把他们赶尽杀绝”最近脱朵也有些心虚在起营时,忠于铁木真一家的察哈剌老人百般阻挠,正是脱朵扎了他一刀,才让其他不想迁徙的乞颜族人心生恐惧,顺从地跟他们走了说铁木真一家对自己有深仇大恨也毫不过分。

“之前没有解决他们确实失策,不过如果下定决心杀死他们,现在也不晚”脱朵给出了毒辣的建议“说得好,就按你说的办!”塔儿忽台一拍大腿,顿感释然:“辛苦你跑一趟多叫些人,趁着雏鸟还没长齐羽翼,赶紧解决掉!”脱朵

领命钻出毡房,召唤朋辈手下,不久就动员了20多人,都是部落中健壮的善战之士他们即刻整装出发,疾风般向老营狂奔而去几日后的黎明,诃额仑早早起床去河边打水刚把桶沉进水里,她不经意地朝着太阳初升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发现河对岸远处的。

小丘上,有个全身浴在晨光中的骑马武士马头朝着家的方向,骑手仰着脖子,似乎在窥探什么打完水,诃额仑不紧不慢地拎着水桶向毡房回返刚进帐篷,她扔下水桶,脸色一变,径直掀开了孩子们的被子:“快起来,泰亦赤兀惕人来了!”。

孩子们惊慌地开始穿衣服铁木真一边套上裤子,一边冷静地问:“阿妈,有多少人?”“只看到一个,他肯定是探子,后面肯定有大队人马!”“不慌,咱们往后山的林子里逃,那里马追不进去”铁木真等人经常去那片山林里玩,那里密树丛生,马匹根本无法通过,逃。

进那里是唯一的生路诃额仑和速赤吉勒迅速打包了奶酪和肉干,铁木真和哈撒儿跨上弓箭牵着马,合赤温背上幼妹帖木仑、拉着帖木格的小手,别勒古台拿上家里仅有的一口马刀,一家人草草收拾了一番,向南方的山林仓皇逃遁一行

人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天已大亮密林已近在眼前,因为太过浓密,阳光无法透入,这片山林依然黑压一片,可在大家眼中却是最温暖明亮的避风港正当众人满怀希望之时,随着速赤吉勒的一声惊恐地大叫,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山脚下密密麻麻地出现了大队人马泰亦赤兀惕战士也发现了逃亡的众人,他们一字排开,呼喊着骇人的怪调子,向一干人冲锋而来恰好众人旁边有几棵粗壮的大杨树铁木真和哈撒儿以树干为掩护,向山下射箭此时哈撒儿已经成长为精湛的射手,隔了近。

300米,他首箭就射中了一匹马的脖颈受伤的马匹甩掉骑手,在草原上狂躁地乱窜一气,而后猝然倒地,死了这情景使泰亦赤兀惕人大为惊骇他们唯恐被射到,纷纷停止冲锋翻身下马,以马身为掩体,抄起弓箭和铁木真两兄弟对射。

虽然泰亦赤兀惕人人多势众,但他们只能仰射,很不舒服,双方一时打成平手,山麓间乱箭纷飞趁着铁木真兄弟争取到的时间,其他人朝着密林拔腿狂奔这时,有四个在队列后方的泰亦赤兀惕人又骑上战马,向着妇孺逃窜的方向迂回。

另外还有两骑似乎要追随他们,这让铁木真忧心起家人的安危突然有人吼了起来原来,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脱朵对僵持的局面感到不耐烦,他用尽力气嚷道:“交出铁木真,不为难其他人!”脱朵或许是想分化他们兄弟吧铁木真将计就计

,对哈撒儿命令道:“我来引开他们,你去保护阿妈和众弟妹!”“大哥,这是他们的诡计,别上当!”“我当然知道是计”铁木真的语气沉着而不容置疑,“可敌人太多,早晚对付不过!况且已有四骑奔着阿妈他们而去!告诉阿妈,你们先在山里藏上一天,然后沿着斡难河边往下游跑,等我脱身,会顺着河同你们汇合!。

”说毕,铁木真跨上马,冲山脚的敌人厉声嘲讽:“我乃乞颜族孛尔只斤氏后裔,也速该·巴特长子铁木真泰亦赤兀惕群狗,赶快来追你铁木真爷爷!”他一甩鞭子,坐骑立刻沿着山脊飞奔起来泰亦赤兀惕人见状纷纷上马,紧追其后

与此同时,一干妇孺终于通过一条野猪群蹭出来的小路进入密林这条小路非常狭窄,一勉强可容一骑通过,其他地方则树杈茂密、荆棘丛生,别说马匹,人走都寸步难行“你们先走,我看着后面!”别勒古台抽出马刀,迅速砍断周边矮树的

树杈,在这个隘口堆起一个简易的栅栏铁木真的忧虑果然成真还没等这帮妇孺喘口气,随着一阵扬起的沙土和轰鸣的马蹄,四个泰亦赤兀惕骑手紧随而至虽然战马被栅栏阻挡,可“猎物”就在目之可及,四人没有善罢甘休他们眼中充满杀意。

“快跑啊!”别勒古台的母亲速赤吉勒看到这一幕,对着她殿后的儿子高声喊叫如果是一般的少年,或许因为内心惊恐,不由地就听从母亲的召唤逃掉了然而,别勒古台此刻很是冷静他想:“我似乎不应该跑掉”因为常和兄弟们在密林中玩耍,他对

这里的地势了如指掌此处是个水瓶状的地形,筑起栅栏的位置像一个楔子一样挡住了“瓶口”,如果拔掉了楔子,敌人就会进入“瓶身”,将妇孺一网打尽明白了这一点,别勒古台清楚知道自己除了死守栅栏,其他任何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四个人骑马逡巡一圈,发现没有其他可以通过的道路他们只好下马,徒手清除障碍物别勒古台藏身的树旁恰好有很多碎石子,他抓起石块冲着隘口用力抛掷,面对雨点般抛掷过来的石块,四人根本无法安然拆除栅栏他们想射箭还击,可别勒古台。

用粗壮的树干做掩护,不时探个头飞出来个石块,令他们很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喂,小子!”其中一人一边注意着石块飞来的方向,一边喊道:“我们远道而来,就这么走了也太没面子了不如互相给个机会,我一个人过去和你较量一下。

如果我输了,我们就死心离开”当然他只是乱说一通,根本没期望别勒古台相信没想到,别勒古台真的停止了抛石他说道:“可以过来一个,其他人后退10步,把弓箭扔掉,在马上呆着!”“好小子,就按你说的来!”四个人互相对了眼色,

眼中皆充满笑意,都觉得这个孩子是个极端蠢笨之徒他们把弓都扔到了远处,三人回身上马,提议那人开始翻栅栏别勒古台果然信守诺言,没有趁机扔石头砸他“说话真算数啊!”那人已翻过栅栏,和别勒古台只有几步之遥,“对付孩子,

我就不用刀了”“那我也不用”别勒古台把马刀插回刀鞘,从旁捡起一根粗长的小树干那人肆意地笑了起来在他眼里,别勒古台只是个稚气未脱、比自己整整矮了一个头的小胖子,他决定展示一下空手夺棒的技艺骑在马上的三个男人就像

看戏一般有说有笑,期待着同伴恨恨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两人已近在咫尺那人张开双臂,身体左晃右晃着前进,像戏耍幼童一样挑逗别勒古台突然,那人往前闪了一下身,同时吼了一声——他想晃一下别勒古台,使其露出破绽,然后一把夺过木棒

在他看来,别勒古台果然中招,手里的大棒挥了出去然而,他讶异地发现,木棒飞来的速度比预料中要快很多,他想把头缩回去,可已经来不及砰的一声,那人扑倒在地,晕了不过,他很快苏醒过来,像大醉的人一样原地转了几圈

,好不容易找到回去的路,颤颤巍巍地爬过栅栏,直接躺倒在地,捂着头呻吟不止“还有谁想过来试试吗?”别勒古台把木棒搭在肩膀上,瞪大眼睛瞧着众人其他三人目瞪口呆他们对了一下眼色,同时翻下马,抽出长刀,准备一起跨过栅栏。

“你们用刀?那我也用!”别勒古台把马刀拔出刀鞘时,摩擦出刺耳尖叫声“这……”三人有了顾虑刚才他们已经见识了别勒古台的力量,如果被马刀砍到,可就不止是受伤的问题三个成年男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跨过栅栏前进受阻,撤退又不甘心。

——四个男子汉被一个小孩弄得无计可施,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僵持时刻,后方有人大喝一声,四人向后一望,只见山麓上,哈撒儿正拉弓搭箭刚才他们已经见识过这位神箭手的厉害,这下大家不再犹豫,弓箭都顾不上拾,

都仓皇地奔回马上,甩着鞭子呵斥坐骑,风一样地逃走了铁木真将大队敌人引向密林泰亦赤兀惕人将森林团团围住,竟然蹲守了10天最终饥渴难耐的铁木真在钻出森里时不幸被俘,在泰亦赤兀惕的人营地中遭受了羞辱和虐待幸得锁尔罕失剌一家的搭救,也多亏了自己的机敏,铁木真死里逃生。

他沿着斡难河飞驰不止,但一无所获铁木真转而逆乞沐儿河而上,终于在一座小山下和惊魂未定的家人团聚在听闻了别勒古台的英勇事迹后,铁木真抚着弟弟的后背,对他赞不绝口为躲避随时可能再次出现的袭击,铁木真一家向北迁移,在不儿罕山一带安居下来。

光阴荏苒几年后,铁木真觉得自己到了应该有女人的年龄,不禁想起了幼年时和孛儿帖的婚约然而,家庭环境已是今非昔比,德薛禅能否遵守约定将女儿嫁给他,着实心里没底他把顾虑讲给哈撒儿和别勒古台,征求他们的意见还没等哈撒儿吭声,别勒古台抢先说道:

“虽然咱家一时困顿,但大哥总归是尼伦蒙古(“主干蒙古人”之意)乞颜族首领的长子,弘吉拉部才不过是迭儿列勤蒙古(“一般蒙古人”之意),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高攀人生短短几十年,别想太多,就算打仗也顶多不过死而已,这种小事上何必纠结!我陪大哥去,大不了灰溜溜回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几年别勒古台长了个子,已经告别矮胖子的形象他的性格没怎么变,依旧沉稳安静,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别勒古台往往一鸣惊人,言辞激昂无畏,振奋人心多年之后,在铁木真犹豫是否要和乃蛮人决战的命运十字路口,也是别勒古台

的激情言辞给了铁木真巨大的鼓舞铁木真率军西进,果然大胜,一举统一草原回到此刻,铁木真高兴地下定决心:“有你陪我,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于是,嘱咐哈撒儿保护两位母亲和弟弟妹妹后,两人带上干粮,跨上马,启程前往

弘吉拉部他们一路向南,树林渐渐变少,目之所及全是平坦辽阔的大草原,两兄弟心情愈加开阔,他们策马奔腾,好不快意到达弘吉拉部,铁木真找到一个德薛禅家的奴隶,说明了来意听到消息,午餐时喝了几杯酒,正在小憩的德薛禅

一跃而起,赶忙跑出帐篷,把铁木真兄弟迎进家里“好,好,好!”德薛禅对长大成人的铁木真很是满意,赞不绝口“一别快要十年了,那时候你还只是个怕狗的小孩子,如今已长成如此精神的大小伙子了!”德薛禅令人上来好酒好肉,又

唤妻子和女儿进来看铁木真“好久没见孛儿帖了吧,快把叫她进来和铁木真相见!”孛儿帖走进帐篷的时候,铁木真感觉一道光洒了下来孛儿帖比铁木真大一岁,脸和小时候有些相似,可身上散发着过去没有的女人味,仅是看着她,就让铁木真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他压抑着内心的悸动,大大方方地跟她打了招呼孛儿帖反倒害羞了,红着脸转身又跑出了帐篷在德薛禅的劝导下,铁木真兄弟开始吃肉喝酒这时候德薛禅的目光瞟到了别勒古台身上别勒古台正在毫不拘束地吃肉他正攥着一块连肥带瘦的

羊腿,嚼的津津有味,看着他的吃相就让人很有食欲“你弟可真壮实啊!”德薛禅啧啧惊叹“不止别勒古台,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也都一样壮实”“好,好,真不愧是也速该亲家的儿子!这些年,我听说你们吃了泰亦赤兀惕。

人好些苦,但看来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也速该亲家如果能看到今天,该多么高兴啊!”多愁善感的德薛禅突然感慨起来坐在他一旁的妻子不断偷偷看着铁木真,看到他长相可靠,身材魁梧,简直越看越欢喜德薛禅夫妇借口照看厨房,先后走出大帐,在

另一间毡房里低声商量起来:“我早就跟也速该亲家说过,铁木真眼中有火、面上有光,如今长大成人,更是让人看着高兴放眼我们全部落,也没有这么漂亮的小伙子了!”德薛禅兴奋地喋喋不休然而她妻子并没有搭话,还叹了口气。

“看你不太高兴难道你对铁木真不满意?”“不是铁木真这孩子健康、壮实,确实是好小伙子只是女儿要去别人家了,总归不是滋味”德薛禅也摇了摇头“女儿大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你若放心不下,就去送亲吧,哪怕送到他家也可以!

”商议完毕,德薛禅钻回大帐,向铁木真传达喜讯——他决定履行婚约,并要举行盛大的婚宴铁木真内心狂喜,但他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微笑着向岳父致谢婚宴的消息在弘吉拉部传开即使是盛产美女的弘吉拉部,孛儿帖也是少有的美女,已不知有多少。

少年对她暗生情愫有几个小伙子听到消息后聚在一起,一脸激愤地发着牢骚他们无法大大方方地表达醋意,只得以铁木真的家境不好为由,对这段姻缘横加责难“若是门当户对的贵族之子,也就不说什么了然而听说铁木真一家早已被部落抛弃,如丧家之犬一样过着困顿生活,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却。

仍有非分之想,真是不知好歹!”“就是据说迎亲之人只有铁木真和他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弟弟,除此之外空手而来,没带任何聘礼!”“哎,多说无用,德薛禅首领已经同意履行婚约!”“还德薛禅(“薛禅”有“贤者”之意。

)呢,我看就是个老糊涂蛋!”大家苦涩地笑了起来这时,有个好斗的人用充满煽动语气提议道:“虽然孛尔帖出嫁已无法挽回,我们至少可以在婚礼上给铁木真点难堪”“怎么做?”大家纷纷竖起耳朵看向那人“婚礼上,摔跤助兴是常事。

等大家都喝多了,我们就向铁木真挑战,当着孛儿帖的面把他摔个半死!”“这个主意好啊!”大家叽叽喳喳,兴奋起来“不过,得罪铁木真是没什么,可德薛禅首领不会怪罪我们吗?”“怪罪?那老东西若把我们逼急了,反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这小伙子并非完全是口出狂言那个年代,草原各部政治社会结构松散,所谓“汗”“那颜”“巴特尔”“薛禅”等各种名目的首领的威望十分有限,奴隶背叛主人、孩子背叛父亲、妻子背叛丈夫、士兵背叛将领之类故事如同家常便饭般不足为奇,整个草原混乱不堪,毫无秩序可言。

“好,那就干吧!”他们眼中都燃起了对情敌的熊熊怒火,想象着铁木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摔的人仰马翻,大家心中皆是酣畅淋漓转眼到了婚宴当天德薛禅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富户好酒、奶乳、黄油摆满了桌,几十口煮着牛羊肉的大铁锅咕咕地冒着香气,牛脊骨、羊血肠、肋条、排骨陆续。

上桌贵族的酒桌上还有金黄酥脆的烤全羊,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为了活跃气氛,德薛禅还重金请来两位颇有技艺的马头琴手清晨开始,远近的部落之人穿上最艳丽的衣服,骑着家中最漂亮的骏马,向德薛禅的牧场集结在主从的引导下,客人下马入桌,毫不拘束地吃肉喝酒,婚礼现场熙熙攘攘,好不愉快。

接近正午,马头琴悠然响起大家抬眼一望,主帐的毡帘猛然掀开,新娘在一众女佣簇拥下率先出场孛儿帖一袭红装,更显身材高挑她戴着缀有很多珠子的礼帽,原本就足够光滑细腻的脸上,还擦了些自中原舶来的脂粉,皮肤白皙通透,美的令人窒息。

紧接着钻出大帐的是人高马大、威风堂堂的铁木真大家又是一片惊叹:“好漂亮的小伙子!”铁木真的魅力似乎与生俱来,他甫一出场,就深深打动众人,婚礼的气氛随之一振新人开始逐桌敬酒,孛儿帖基本是象征性地抿上一口,铁木真则每杯都一饮而尽,。

可他一直没有喝醉“新郎真能喝啊!”目睹这一幕的宾客不禁连连感叹:“就像合不勒汗一样善饮!”合不勒汗是早先蒙古部的大汗他在位期间,蒙古部曾盛极一时合不勒汗造访过金国,在金国皇帝的酒宴上千杯不醉,还假意醉酒揪过皇帝的胡子,最后竟然全身而退。

他的故事已成为草原人民歌颂的传说不过他过世后,蒙古部辉煌不再,到了如今混乱不堪的地步酒过三巡,客人们纷纷离开酒桌,进入中央空地跳起舞来起初,只有几个喝大了的男人手舞足蹈,紧接着他们的媳妇加入进来,最后,全婚宴上的男人女人都舞动起来。

不论孩童、壮汉、妇女、老翁,不论贵族、平民、奴隶,都手舞足蹈,欢呼雀跃马头琴手点头如鼓,飞快地拉奏着欢畅的乐曲,婚礼上一片沸腾,热闹非凡别勒古台没有入场跳舞一来他不太喜欢热闹,二来他还没有吃饱他连肉带骨地大嚼羊肋条,一边盯看几个正在跳舞的美女。

自婚宴开始,他的嘴一刻没有停过,却仍然没有饱腹感欢宴正酣之时,一个壮小伙子突然跳进舞蹈人群的中央,大声嚷了起来:“光是跳舞,还是不够愉快!不如我们比试摔跤,给婚礼助兴!”“好啊!”大家都拍起手来他受到鼓舞,直接面向铁木真,毫不客气地向他挑战。

:“听闻新郎乃是赫赫有名的也速该·巴特之子,必是摔跤高手怎么样新郎,教我两招如何?”欢腾的人群突然噤声了婚礼上有人摔跤助兴并不突兀,但贸然向新郎挑战,却是十分失礼的行为“这是谁家的傻小子!”德薛禅刚想破口大骂,。

挑事之人的几位同谋也附和起来:“玩玩嘛,没什么的”“难道新郎不敢应战吗?哈哈哈……”原本欢腾的婚礼骤然变得波谲云诡阴谋的设计者们不怀好意地接续鼓噪,其他宾客则有些茫然,不知为何出现这种状况他们看看铁木真,又看看。

德薛禅,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挑衅,铁木真的神情丝毫未变,依然面带微笑他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某处爆发了熊嗥一样的吼声“嗨!”大喊之人乃是别勒古台只见别勒古台将手里的羊脊骨放回盘中,在衣服上

擦了擦手,豁然起立:“我乃新郎之弟,别勒古台今天是大喜之日,确实应该摔跤助兴!”他猛地脱掉上衣,露出强健的上肢肌肉,而后缓缓走到那人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厉声挑战:“我也是也速该·巴特之子若想挑战我大哥,先过我这关!若赢得了我,我大哥自然应战!。

”那人打量别勒古台,身形跟自己差不多,虽然眼神严肃,但因为天生长得憨厚,根本不太凶得起来,不像是摔跤好手他不禁轻敌起来,暗忖先拿铁木真的弟弟开刀,再把铁木真摔个人仰马翻,简直完美“好啊,那就先和新郎的弟弟玩一玩吧!。

”跳舞的人群向四面散开,场地中央空了出来临时裁判喊了句“开始”,那人一闪,即进入别勒古台腰间,抱住了他的双肋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似乎别勒古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拿手绝技以往,只要对方被他抱住,没有人再能挣脱出去,只有被他摔翻的命运。

“真轻松啊!”他不由地笑了出来“嘿呀!”他向左边猛地发力然而,他的笑容凝固了他感觉自己抱住的是一座山他再次发力,可别勒古台依旧纹丝不动他还没来得及诧异,就感觉身子一轻,自己已经被别勒古台高高举起,继而两眼一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呵……”观众面面相觑,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经常摔跤的人能够明显感知别勒古台的实力,把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对手轻松击败,足见其膂力极强,说他蕴藏神力都不过分他们的目光渐渐汇聚在一个坐着喝酒的壮汉身上他是部落中公认的最强悍之人

,大家认定,只有他或许能击败别勒古台此人也是共谋者之一他本想看一阵热闹,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上阵他将碗里的余酒一饮而尽,缓缓脱掉上衣他个子很高,虎背熊腰,两条粗壮的胳膊刚毛丛生那人挥舞着双臂,模仿雄鹰展翅的姿态,跳着舞步入场,在别勒古台面前停立。

别勒古台已经不算矮了,可那人比他还高出一个头,别勒古台只得微微仰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分毫不让他示好似的拍了一下别勒古台的肩膀,而后毫无预警地突然发力,想趁着别勒古台不备将他一举撂倒可别勒古台压低身体,稳健地挡住了这一攻。

别勒古台的反击也很是犀利,他看准破绽,猛地抓住那人大腿,想将他一举掀翻可此人虽然一条腿被控制,却依然保持平衡,别勒古台转了几圈都没有摔倒他,只得放弃双方进入相持期,不再随意发力两人抓着对方胳膊,缓慢地转圈,不断地试探。

突然,别勒古台右脚打了个绊子,那人正抬脚躲避,别勒古台猛地拉拽他的左臂,使他失去平衡,栽向空中别勒古台顺势压在他的腰上他抬头望向铁木真,等待兄长指示蒙古式摔跤(搏克),犹如朝鲜半岛之跆拳道,大和族之空手道,泰国之泰拳,是传承至今的蒙古族民族武术,实战性极强。

现代的摔跤比赛都是点到即止,一方倒地即告结束然而,古时的摔跤规则比较野蛮,摔倒敌人后依然可以继续攻击,被摔倒者往往十分危险,摔跤比赛中一方被杀死的记录数不胜数譬如此例——铁木真称汗后,命令时常阳奉阴违、不服管束的主儿乞贵族播里与别勒古台摔跤。

那天的场景犹如今日重现,播里被摔倒后,别勒古台跨在他的腰上铁木真咬住嘴唇,递给别勒古台残酷的眼神别勒古台心神领会,一下折断了播里的腰骨不过此刻,铁木真脸上只挂着善意的微笑别勒古台从他身上起来,又伸手拉起了他。

“再赛一场吗?”“不了不了,”他连忙摆手,“我服了”“哎呀,本想让大家感受一下大哥的实力,可诸位连我这关也过不了我大哥比我还厉害很多,可惜你们没法见识到了!”别勒古台一说完,在场的宾客的眼神全部聚焦在铁木真脸上。

铁木真满脸微笑,端起酒杯,环绕着着宾客又敬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马头琴声又扬了起来这一蓄谋的挑衅,被别勒古台轻易地化解为无形“谁说他们是破落户来的?”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铁木真的婚宴一连持续了三天第四天,一行人离开弘吉拉部回返。

别勒古台袒露右臂,骑在队伍最后他目光如炬,承担殿后职责自那以后,别勒古台对摔跤的酷爱更甚一听说哪里有摔跤好手,别勒古台甚至会翻山越岭前去挑战受到别勒古台的影响,幼弟帖木格也常常缠着别勒古台学习摔跤的技艺。

在别勒古台的悉心指导下,帖木格也很快成长为摔跤好手。

1102年,铁木真联合王罕,又借助金国势力,给予世仇塔塔尔人沉重打击凯旋后,一个下着小雨的晚上,铁木真召集最亲近的若干心腹亲朋喝酒玩乐虽是非正式的家宴,赴宴之人还是按照地位寻觅合适的位次,别勒古台照例坐在靠后的位置。

坐在末席的是个长相甚为清爽的小男孩他是不久前铁木真在塔塔儿营地的废墟中捡到的孤儿,因为模样很招人喜欢,被诃额仑收为养子,为他起名失吉忽秃忽有了铁木真义弟的身份,他也获准参加宴会眼下,怯生生的失吉忽秃忽一言不发,。

只顾低头吃东西在火把跳跃着的火光的照射下,他的眼里渐渐透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忧郁席间,有人抛出一个问题:“诸位,你们觉得,当今谁是最厉害的摔跤手?”争强好胜乃是人之天性,诸如“谁最厉害” 这样的话题最容易激起热论。

座中一阵喧腾,大家熙熙攘攘,各抒己见不久,一个人选占了上风:“最厉害之人应属主儿乞人播里他生的高大如山,力气惊人,传闻他与数百人摔过跤,没有一次失败过”多人点头同意,可有一人嚷了起来,表达异议:“播里?那小子不过是个精明鬼。

就说每次打仗,他从不冲在前面,打败仗逃跑那属他最快你们说他没败过,只是会挑对手而已,让他摔个硬茬试试?要说最厉害,我看还是我们别勒古台”自从讨论开始,别勒古台就觉得肯定会有人提名自己,到这时候已很有些不快。

如今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顿感欣喜不过,先前发言之人还是保留意见:“别勒古台吗?我当然不是说别勒古台不行,可看身形,播里就比别勒古台高大许多,我看大汗的弟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吧”“比播里还要高壮的人我也摔翻过。

”别勒古台终于按捺不住了:“摔跤,翻腾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大脑高壮只不过占些便宜,对付比自己还要高壮之人,我可很有一套办法……”平时寡言的别勒古台一反常态地话多了起来他开始讲授摔跤的各种技巧,包括如何与高个子对战,如何压迫比自己矮但是有力气的对手,如何限制灵活的敌人等等,酒宴嬗变成了摔跤理论课。

因为别勒古台讲的甚有道理,又浅显易懂,很多人第一次知道摔跤还有这么多学问,皆是啧啧称奇别勒古台见状不禁得意起来,接连饮下数碗这时有人喊道:“喂喂!别勒古台、播里,是远近闻名的高手不假可是,最厉害的摔跤手,难道不应该是我们的大汗吗?我们大汗也是又高又壮,很有力气的!。

”众人纷纷附议可是,被骄傲情绪的裹挟别勒古台并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估计也是喝糊涂了,他腆着大红脸敲着桌子喊道:“要说谁最厉害,比试一下才知道!我和大哥从来没比试过,或许大哥也不是我的对手!大哥,不如我们现在。

摔一跤看看?”没等铁木真说什么,坐在他身侧的博尔术沉不住气了:“别勒古台,说话没大没小!你大哥可是大汗,跟你比试个什么劲!”别勒古台吓的一下酒醒了不少,他明白自己失言了博尔术在集团中地位崇高,是铁木真的左右手,何况他的批评一针见血。

别勒古台的笑容轰然消失,一股寒流袭过他的背脊他手里正拿着酒碗,可如今是放下也不是,喝了也不是“哎,没什么!”这个话题开始以来,铁木真一直没有发言,只是默默聆听如今,他觉得自己必须说话了他的嗓音很是温和浑厚。

“今天坐在一起的都是最亲近之人,说什么都没关系别勒古台老弟刚才一提,我才想起来,我俩虽是同胞,却自小就没摔过跤这样吧,打完眼前这一仗,我一定陪你摔一次!”非但没有被大哥训斥,自己的无理请求还得到首肯,这让难觅对手的别勒古台心花怒放:。

“那就说好了!”他咧开嘴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又喝了一大口酒那时,铁木真集团正在着手准备彻底征服主儿乞人起初,主儿乞人在推举铁木真为大汗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少作用,也多次服从铁木真的征召与敌人作战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的事件,以致在铁木真攻打塔塔儿人期间,主儿乞人非但没有出兵相助,反而袭击了铁木真的后方营地和塔塔儿人的战争凯旋后,铁木真迫不及待欲报此仇十日后,铁木真率领精兵杀入主儿乞人的营地,在克鲁伦河边将他们一举击溃

主儿乞人有效的抵抗甚至没能坚持一刻钟,即告溃不成军首领撒察别乞、泰出只顾带着亲兵潜逃,其余部众在广袤的绿野之上如受惊的绵羊四散奔逃战争伊始,别勒古台作为突击队的一员,一马当先闯入敌阵,瞬间击毙两个敌人他左奔右突,可再一晃过神,却已没了对手。

然而,厮杀给众人带来的亢奋还没有减退铁木真的战士犹如打猎一般追袭逃敌,甚至对跪地乞降的敌人也不放过,或射箭、或刀劈,毫不留情地予以斩杀那一刻,草原成了修罗地狱,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在这般血腥氛围中,别勒古台也尾随了一个敌人。

此人马匹早跑丢了,马刀也扔掉了,披头散发,正挥舞双臂疯狂逃命不幸的是,他慌不择路,搞错了逃跑的方向,越跑越陷入重围之中别勒古台刚才斩杀第二人时,似乎马刀砍到了骨头,以致变了形,无法插回刀鞘,便索性扛在肩上。

那人听见马蹄渐近,回首一看,只见别勒古台骑在马上、刀扛在肩、刀口渗血,犹如从地狱闯出的魔王一般这一瞥让他魂飞魄散,疯了一样更加拼命逃窜其实,别勒古台并没有杀他的打算,他明白,生擒的敌人,只要稍加改造,就可以变为己方战力。

在马上看着逃敌的背影,别勒古台心想:“此人腰背宽阔,想必也是个勇士,应该为我作用!”别勒古台驭马在那人身后缓缓而行这是别勒古台的小计谋,不停的逃跑会耗尽敌人的体力,那时擒他便易如反掌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这天别勒古台显然太过放松,以至于算是大意了。

前方是一条干涸的河道,那人一个踉跄,翻滚着滑了下去别勒古台纵马紧随其后那人瘫倒沙地上,脸上沾满沙子,眼神空洞绝望,不住地大口喘气,已是精疲力尽“是时候了!”别勒古台甩掉马刀,准备将他生擒然而,当别勒古台从马上跳下来时,

脚跟恰好踩到一块藏在沙子里的石头,如电击般传来强烈的痛感——脚崴了敌人猛然扭过头来虽然别勒古台没有吭声,但从他从别勒古台的表情看出来他受伤了求生的欲望瞬间引爆了潜能,本已力竭的敌人突然恢复元气,他骤然站起

,如发毛的公牛一般朝别勒古台冲了过来,意图抢马逃走别勒古台当然不允许他这么做两人缠斗一处敌人抱住别勒古台横冲直撞,竭力想压倒他若是往常,面对这级别的敌人,别勒古台相比可以轻松制服然而此刻,他崴了的左脚每次

蹬地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以致一条腿完全无法发力别勒古台渐渐落了下风,转眼功夫已被那个人压在身下“糟了!”之前,他只顾着追击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渐渐没有了战友况且,河道是凹地,想必正在大开杀戒的战友对此处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

敌人的汗水滴下来趟进他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疼那人很重,又全身压在别勒古台身上,让他近乎窒息他试着呼喊战友,可才喊了两句,急促的呼吸呛得他无法再发出声音“难道要死在这儿了?”别勒古台对自己的大意很是懊悔,死亡

的恐惧愈发强烈敌人开始死命掐他的脖子,别勒古台用尽余力苦苦挣扎,但似乎无法支撑太久了他感觉自己渐渐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就在别勒古台绝望之际,突然听到了踏踏的马蹄声然而,他已不确定这是现实,还是濒死产生的幻觉。

“得救了吗?”别勒古台用尽余力扭头看去,发现了河道上的铁木真那一刻,别勒古台宛如目睹神迹,热泪不受抑制地簌簌流出铁木真单骑赶来刚才,他瞟见别勒古台只身追下河道,却很久不见他上来铁木真有些担心,亲自前来探查,果然发现变故。

“喂,你快下来,饶你不死!”铁木真的语气中充满恫吓然而,敌人并未松手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变得僵硬,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别勒古台,就是不肯停手铁木真纵马下了河道此刻铁木真手里拿着长矛,他可以轻松地扎死压在别勒古台身上的敌人,但稍有不慎,可能会误伤弟弟。

铁木真犹豫片刻,突然扔掉长矛,跳下马,向两人走来“大哥,砍他!”别勒古台费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出来通常,铁木真腰间还别着一把马刀然而,别勒古台没有听到刀出鞘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盖住了阳光,突然间,别勒古台感觉压在他身上的大山消失了。

原来,铁木真抓住那人的腰,瞬间将他扔飞了出去那一刻,别勒古台看到了兄长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对宽厚的铁木真来说,这种眼神难得一见,只有在战场上有幸一瞥铁木真作战时的眼神极为冰冷,令敌人不寒而栗和弟弟对视后,铁木真

紧绷的脸迅速温柔下来“没事吧?”“没事,只是崴了脚”“起来!”铁木真伸手拉起他的弟弟别勒古台搭着兄长的肩膀,保持了平衡“这个肩膀真宽阔呀!”自恃神力的别勒古台,竟然在他人的肩膀上获得了安全感铁木真的近卫纷纷

策马进入河道。铁木真唤其中一人,嘱咐他把别勒古台带回后方。铁木真对弟弟说道:“你歇着吧!我去追撒察别乞和泰出,今天定要做个了断!”

翌日的胜利晚宴,别勒古台因脚伤没有出席较晚时候,铁木真左手端着一盘肉,右手攥着一壶酒,钻进别勒古台的帐篷铁木真把肉递给别勒古台别勒古台抓起羊脊骨,蘸着韭菜花就啃了起来吃了几口,他感觉有点口干,就向铁木真讨酒喝。

“你这儿不是有马奶吗?就喝马奶吧,那玩意对伤好”“不如酒好喝啊!”虽然别勒古台这么说,但铁木真就是没有递给他酒铁木真虽然酒量很大,但自己并不太爱喝酒他尤其讨厌嗜酒误事之辈,时常有意约束部下的酗酒习气“喂,有个事儿安排给你。

”铁木真压低嗓子说,“过几天等你伤好了,我会摆一桌小宴,请的主要是主儿乞人中的贵人宴会上,我会点名叫你和播里摔跤取乐到时候,你趁机把他干掉”“啊?”别勒古台有些惊讶,正在咀嚼的嘴巴猛地停住了,“大哥是想让我报仇吗?

”别勒古台所说之事发生不久几个月前,铁木真在斡难河边大摆筵席,很多主儿乞贵族赴宴,别勒古台和主儿乞人播里一同主持筵席然而,因为对敬酒次序不满,主儿乞贵族遗孀豁里真夫人、忽兀儿臣夫人借故鞭打了厨子失乞兀儿一顿。

失乞兀儿是也速该时期就追随铁木真一家的老臣,他委屈地抱怨:“若是也速该还在,怎会任我受这样的欺负!”这件事虽然让铁木真脸上无光,但为了保持和睦,也只好隐忍下来酒宴继续,席间,一个主儿乞人偷窃马具,被别勒古台。

抓了现行别勒古台正要依规惩治小偷,满嘴酒气的播里突然窜了过来“我说老弟,今天是个好日子,这种小事就算了吧啊”小偷是播里的一个属下,所以他出面袒护自己人他仗着酒劲,说话口气很无理“不行,偷马具不是小事,怎么能不受罚呢!

”“你还没完没了了!”播里勃然大怒,猛地推了一下别勒古台别勒古台毫无防备,直接撞到了马厩的木墙上别勒古台冲了过去,两个人厮打起来播里有些喝多了,力气不够,在打斗中吃了亏他怒上心头,拔出马刀冲着别勒古台脑袋。

挥手就砍别勒古台一躲,刀锋掠过头顶,砍在他露在衣服外的右肩不过,这一击只切开皮肤,并没有伤到筋骨这时,几个宾客路过马厩,拉开了他们,又劝他们握手言和别勒古台觉得此事已了,便返回宴席,为宾客服务直到他给铁木真斟酒,

才被大哥发现了异样“你怎么了?”铁木真瞪着别勒古台还在簌簌流血的肩膀问道“被砍了一刀没事,只是皮外伤”别勒古台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弟被砍了怎么叫没事!谁砍的你?”“播里播里和我们的祖辈是亲兄弟,也算是我们的兄弟,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伤了和气。

”“好啊,又是主儿乞人!先是欺负失乞兀儿,现在竟敢连我弟弟都敢砍!主儿乞人是想让我趴着给他们舔脚丫子吗?我铁木真今天就要伤和气!”铁木真一把掀翻桌子,抄起手边的撞乳杵(捯马奶的器具)跳了起来一个倒霉的主尔乞。

贵族正好在铁木真一旁,他已经喝多了,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察觉发生了什么,见铁木真起身,还笑嘻嘻地朝着铁木真敬酒铁木真气不打一处来,一杵将那人打翻在地,把他身前的酒桌砸了个稀碎,盘子酒杯撒落满地“播里在哪?!”。

铁木真举着大杵骂着寻找播里,却找不到——播里喝多了,已在一个草垛上呼呼大睡怨气无处发泄的铁木真看见主儿乞人就揍,一些主儿乞人联合起来反击,但经不住铁木真人多势众,不一会儿就都被打散了铁木真带着人把失乞兀儿

的怨气也报了,将豁里真、忽兀儿臣两位夫人绑了起来“哎呀,我们的大汗,今天本是欢宴的场合,何必如此生气!”撒察别乞、泰出两位主儿乞首领刚才正好不在宴会上,他们小跑过来,不住地道歉:“播里的事做的不对,他一

喝多就犯糊涂两位夫人也没有大错,还请原谅她们吧!”“这次就这么算了你若再管教不好族人,如有下次,我连你也揍!”打红了眼的铁木真拿着撞乳杵指着撒察别乞的脑袋厉声呵斥“好了好了,我们的大汗也是真有脾气,我们服气啦!”。

撒察别乞不停地抚着铁木真的后背,好言安抚他过了一会儿,缓过来劲的铁木真才接受道歉,放了两位夫人,可宴会也不欢而散这一事件也是后来主儿乞人反叛的一大缘由回到毡房中别勒古台以为大哥还在为自己抱不平,要给自己一个雪耻的机会。

“不是让你报仇”铁木真露出了一种“你别小看我”的不耐烦表情:“管理部族不是儿戏现在斩了撒察别乞和泰出,可还剩下播里他心里不服,早晚还会挑事,总让人心里不踏实这种人就像扎进拇指里的狼针(一种草),还是趁早

剔除了好”别勒古台点点头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夜宴中“谁是最厉害的摔跤手”的争论,眼下,铁木真用安排任务的方式给出了他的答案——别勒古台必然胜过播里看到大哥如此肯定自己,别勒古台不禁热血沸腾铁木真也想起了那件事。

他爽朗一笑,主动提起了那个约定:“等你伤好了,我也陪你摔一跤,看看你我谁更厉害”“不了不了,”别勒古台笑着挥手拒绝,“我可不是大哥的对手”早前,他已见识到了铁木真惊人的力量,那力量显然胜过自己——我可没有把人像扔绵羊一样扔出去的本事啊。

那一刻,别勒古台突然明白了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对的铁木真的强悍力量后知后觉他一直以为,不断有像博尔术、者勒蔑这样的草原英杰死心塌地地追随铁木真,是因为大哥睿智、宽厚、公道,具有非凡的人格魅力现在他才意识到,或许铁木真的力量也是人格魅力的一部分。

在弱肉强食、混战不止的草原上,铁木真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肩膀和强悍的战力,给了亲人和部属十足的安全感“服气了吗?”铁木真似乎然想起了什么,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别克帖儿……若能服我,该多好啊。

”铁木真回忆起童年那血腥的一幕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在幼年的那场冲突中,如果彻底打服了别克帖儿兄弟,确立了兄长的权威,或许别克帖儿也会像别勒古台一样成为他的得力助手,而非手下亡魂在昏暗的帐篷里,别勒古台看到他大哥似乎潸然了。

但是,眼泪绝不代表铁木真对他杀弟行为的后悔“是我赢了!”在别克帖儿简陋的葬礼上,虽然面露哀悼之色,但铁木真心中的快意胜过了不安彼时,他觉得他用最小的代价解决了最大的威胁如果时光倒流,他或许仍会痛下杀手在铁木真看来,虽然残忍,但那是困境中必要的决断。

“天上只有一个长生天,地上只有一个成吉思汗”铁木真势力的扩张,全部伴随着这种逻辑:以我为中心,消灭所有挑战者,将服顺之人收为己用征服者的一生,必然从征服家庭成员开始但铁木真毕竟第一个杀死的人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所以他常会有些内疚,这种内疚感在自己的几个儿子出世后愈发强烈。

关于别勒古台,还有很多故事和传说别勒古台一生忠心耿耿,跟随铁木真东征西讨,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因为也曾犯过一些错误受到过惩罚,但始终没有失去铁木真的信任,最终和铁木真的其他弟弟一样有了自己的“兀鲁思”(可以理解为封地)。

铁木真晚年,给予他的两个弟弟高度评价:“哈撒儿的射术,别勒古台的力量,是我得以成就功业的基石”别勒古台获得了那个时代草原民族难以企及的长寿,他在自己孙辈的蒙哥称汗时仍然在世,活到了九十岁这或许得益于她生母强健的基因。

(完)系列故事连载预告一般认为,铁木真一生坚韧不拔,缘于早年经受了各种艰难苦困的锤炼,所谓“自古雄才多磨难”但同样可以看到,很多人在少年成长期多有亏欠,导致性格阴郁乖张,遑论成就大业或许,铁木真自幼得到

的母亲、妻子、诸弟妹和朋友充足的爱与支持,才是他屡度面临绝境,也绝不灰心失望的底气。熊猫将以成吉思汗身边人为主人公,在一年内,连载至多10篇系列小说。下篇预告:较真的失吉忽秃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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