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诉别人白色t恤搭配牛仔短裤悠闲穿搭技巧
162 2025-03-25
2021年散文诗年鉴(上半年卷)作品展(四)
散文诗年鉴2021/上半年卷(总第6期)主办:湖北工程学院文学院21世纪散文诗研究中心《散文诗年鉴》杂志社协办:湖北省孝感生物工程学校 湖北四季花海旅游发展有限公司策划:武汉太阳风文化传播公司学术顾问: (以姓氏笔划为序)
方文竹(安徽) 文 榕(香港) 王跃英(宁夏) 王幅明(河南) 灵 焚(北京) 林雨霖(辽宁) 周庆荣(北京) 陈惠琼(广东) 陈志泽(福建) 胡建文(湖南) 岳德彬(贵州) 范恪劼(河南) 语 伞(上海) 原散羊(内蒙古) 剑 钧(北京) 張咏霖(吉林) 栾承舟(山东) 崔国发(安徽) 喻子涵(贵州) 箫 风(浙江) 蔡 旭(海南)
名誉社长: (以姓氏笔划为序)王 拓 余志平 刘碧峰 张少恩 社长兼总编辑: 张新平副总编辑: 潘志远 张 雷 张 刚 棠 棣 田 瑛 当代散文诗人档案刘志宏卷(甘肃)吴基军卷(湖北)李东华卷(贵州)
杨继光卷(云南)陈 俊卷(安徽)陈于晓卷(浙江)陈计会卷(广东)陈志泽卷(福建)周瀚卷(香港)张少恩卷(辽宁)张雪松卷(黑龙江)张咏霖卷(吉林)张绍金卷(河南)韩嘉川卷(山东)刘志宏卷(甘肃)诗人档案:刘志宏,男,甘肃天水人,大专文化。
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协会员发表作品200余万字作品散见于《甘肃日报》、《陕西日报》《湖南日报》《江西日报》《西藏日报》《中国国土资源报》、《散文诗》、《星星散文诗》、《散文诗世界》《天马散文诗》《青海湖》以及台湾、香港、澳门等数十家报刊杂志上。
出版散文诗集《感情的牧歌》《岁月的回声》和散文集《思想深处的乡土》创作手记:天水是一块神奇的土地遥望上下五千年,天水以其特有的气韵,养育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和深厚的历史文化资源渭河两岸,曾诞生过伏羲、秦始皇、李世民、符坚等一批对中国历史进程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杰出人物。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经》中描写天水美女的诗句至今叫人感动;杜甫旅居此地,创作了攀上了唐朝诗歌巅峰、熠熠生辉的《秦州杂诗》百余首诗歌,叫多少后来者感佩不已而麦积烟雨、石门夜月、仙人送灯、玉泉仙观、大地湾等神奇景观,以其雄厚的震撼力和穿透力,书写着天水历史文化的精神内涵。
因此,散文诗组章《如画的秦州》,试图通过挖掘天水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秀丽风光,来展现陇上江南天水的大美自选作品:如画的秦州(组章)大地湾畅想悠悠岁月遗留给秦州的一个符号,华夏史上原始氏族社会的博物馆凸起在历史的脊梁上,一只小小的彩陶钵,冥思苦想着千年的泥土气息。
原始的殿堂中,背负太阳飞翔的鸟纹,散发着灵性和神秘的图腾剥开它的胎衣,一个美好的梦想和华夏先民悲壮的奋斗史,让所有的游子深深地感奋圆底钵、三足钵、三足罐、圈足碗、小口瓶……残阳如血,古道苍茫刀耕火种的伏羲氏族,蘸着石斧的锋利,将8000年前的大同梦编织成温暖的畅想。
于是,茫茫丛林中,坚毅的目光和热情喂养一个黄皮肤的民族炭化稷、彩绘符号、宫殿式建筑、混凝土地面……渭水一路行吟,用生命奠基历史的高度一片人性的炊烟,美丽着爱情的信物,让前无古人的创造在热血的壮美里,在铜鼓的呐喊里,在劲折寒风的烈酒里,刻满历史的沧桑。
如今,远古的文明,早已被岁月风化的记事横竖在岩洞壁上桃花飘香,圣乐高扬,一种精神耸立在羲皇故里,让虔诚的朝拜者缅怀和畅想……卦台山行吟一座矗立在秦州的灵山,深情地堆积在苍茫之中,跳跃的音符超越阴阳两界,盘踞在历史的河岸,恪守宇宙万年不变的箴言,让八卦尽览物性穷探天理,让睿智的闪光仰观天。
俯察地,以神明之德浇灌满山的五谷,长成华夏文明的骨骼夕阳回眸,将“华夏第一山”凝为一幅夕照天地悠悠,渭水悠悠伏羲画卦的神功,以一种伟力凸起在历史的脊梁之上;双眸闪现的火花,照亮历史的隧道,把三阳川点缀成一部屡读仍鲜的经典;太极的火焰,躬身穿过生命的极地,滚过古秦州大地的厚重,续燃青铜的光芒和古朴的犁铧。
就这样,静静地盛典在春风秋雨里,普照一切平和且蓬勃的生命,普照生与死的轮回之路没有年轮,永呈年轻,深沉的意蕴已让岁月朗诵过数万次,但仍难以破译它永恒的真谛我看见,在秦州的今天,伏羲正肩起一串黄土地的魂,以独特的方式鸟瞰整个世界,伴着寻根祭祖的盛典,让自信和自强喷出千钧力量,亮丽岁月匆匆的回首……。
麦积烟雨嚼一行清丽的诗词,拾级而上,仰望一千五百多年沉淀的历史,承载着迷迷蒙蒙的雨意泥塑、石雕、壁画……彼岸的风景,被柔雨的思绪凝结在万仞的岩壁那佛光普照的194个洞窟,风化着南北朝遗留下来的香火,在烟雨之中贴近众佛的眼神,完成天外圣物倾斜、状如麦垛的自然之美。
拒绝尘埃,虚怀若谷,矗立在岁月的入口处,婀娜于剥蚀的张望中,晶莹的雨滴沿着松针长长的睫毛,一级一级攀向飞天轻盈的梦里,聆听古秦州袅袅升腾的佛光之声;云飘着,雨飘着,佛门的威仪触手可及东崖大佛捻起兰花指,睁开古今的慧眼,在雾岚迷离的肃穆里,散发出纯净的气息以及无边无际的深度……。
憧憬与向往,都是一种心绪;淡定与慈悲,都是一种涅槃这是一页经典让一种永恒的吉祥,沉淀创造者用心血和汗水雕刻的魅力拥抱着南北朝剥剥爆出的籽粒,养育千百年深厚的龙文化,用生命渲染一个闪光的主题麦积烟雨,一段高亢的民谣。
在水淋淋、亮晶晶的诗意里,让世界惊异的眸子,斜逸出东方雕塑陈列馆一串古色古香的华夏散曲……谒秦州杜甫塑像轻轻几笔就勾出飘逸的秦州,勾出了诗人的风采笔触间隐隐透出生命的疼痛,踏着烽火连天的唐朝,让《秦州杂诗》的神韵刻满千年的沧桑。
历史的双眸里,胡笳的悲凉,牵引着孤独的马车,沿着丝绸古道西行夕阳,放逐人世间的沉浮,蘸着愁容清瘦的高洁,羽化诗圣倔犟的胡须“满目悲生事,因人作远游”倘徉于风景幽美的秦州,驻足“野寺残僧少,山圆细路高”的麦积山下,饮一捧清露,嚼千行灵感,让一串串热泪,砸向民生的艰辛,穿透唐宋元明清的时空,至今在神州轰鸣不绝。
轻轻几笔,唐朝的群鸟,便在苍茫的时间中灵动成千古丽句,让我们仰读岁月的履痕于伟大之处,为秋风所破的气韵,是如何钙化了历史的头骨,是如何灿烂民族的情结!用诗歌作为生命的给养,本身就是一种壮烈聆听着渭水的涛声,挥之不去的忧愤从坚毅的目光中透出,煅烧世人的灵魂。
轻轻的歌吟里,我仿佛看见,一个瘦小的伟人,在线装的秦州音韵铿锵,与我们深情对视……拜谒李广墓走进秦州,俯瞰西汉,一块古碑耸起的骨架,倾诉着千年烽火的情怀,让所有的悲壮从马蹄踏响的昨天呼啸至今;飞将佳城,天地为碑,血与火的殷红里,一弯长弓挽起滴血的历史,沿着刀锋干裂的嘴唇,刺疼华夏的神经。
射石搏虎,雁门鼙鼓的肝胆里,洒一路悲壮的印记;才气无双,漠北狼烟的悲怆中,书万古史诗的扉页!杀声如雷的千里大漠,一片锋芒闪烁的诗意,磨擦着亘古未遇的伤痛,让飞将军烈烈独行的传奇,钙化一个民族的气节;血火淬练的尘封之剑,成为击碎匈奴头颅的豪迈之笔,唱响撼天动地的霹雳一吼;一曲长虹贯日自马蹄扬起,凝铸满腔忠诚,令铁骨铮铮的春秋巨笔也颇然变色!
回眸历史的纵深,漠风呼啸,戈壁无垠,如血的夕阳中,只有将军的马群奔腾着烈烈的舞蹈一种悲壮粗犷的美,让无数次厮杀的呼吸沧桑而凝重,让热血的雄浑叩击落日的缄默,让边塞的孤独牵引一生的仰望,让不灭的豪情注入报效国家的双眸……。
命途多舛,功高不爵最后的一腔激愤,面对渭水慷慨而歌魂归故里的将军,踏着石马坪洒洒的秋风,寂寞成岁月的箴言……渭河水在一页历史和一首歌谣之间,年轻的血液,簇拥着黄土高原的激情、豪迈和希望,书写伏羲女娲用爱编织的传奇。
上下五千年,春夏又秋冬涓涓细流,饱吸着天地之气,从陇原中部的阳光里分泌出奔放的血性,以碧波的秀丽和浪涛的刚烈,在苍苍茫茫的冷风景之上,超越一切境界和色彩炊烟的故事默默展开,壮美大地湾的厚重和情歌的悠扬;。
淳朴的乡俗燃烧的骨骼之血,灿烂卦台山的王气和一望无际的麦浪……渭河水啊,独坐在黄土高原的神光之上,用满腔热血喂养秦州张开的翅膀,折射时间刻盘上五千年文明中血于火的进程,让所有的乡亲在落满朝霞的故土,捧一把热泪,点燃一生的自尊和信仰。
渭河水,孕育的是品德,流动的是信念静静的默守生命的阳光,以一种大气、一种永恒、一种无与伦比的伟力,辉煌故乡一个又一个世纪……吴基军卷(湖北)诗人档案:吴基军,笔名天下一秋,湖北大悟县人,写诗多年,有诸多作品发表、获奖、入集,系湖北省作家协会、武汉散文学会、广东散文诗学会、孝感市文艺评论家协会、武汉市作家协会、深圳市宝安区作家协会、东莞市作家协会、肇庆市作家协会会员。
现为武汉散文学会副秘书长创作手记:散文诗,顾名思义就是散文与诗的结合体正因散文诗这种与众不同的特质,就要求散文诗写作者既要懂得如何写诗,又要懂得如何写散文,否则就很难把散文诗写好对于我而言,虽然平时也写些所谓的诗歌或是散文,但仅能算作是一个文字的爱好者,终究算不得是个懂诗懂散文之人。
三十年前我就曾尝试写过散文诗,并因此被中外散文学会、广东散文诗学会先后吸收为会员但随着时间推移,岁月磨砺,我却很少写散文诗少写,不是因为不想写,更不是不喜欢这种文体,而是感觉要想把散文诗写好有一定的难度。
如果要问我以后写不写散文诗,我会回答:在有感觉的时候,偶尔我也会尝试写写,权且当作人生偶然而得的感触或是生活片段留个记录吧,写得好不好也就另当别论了自选作品:且听风吟(组章)窗外,叶欢舞成疏影春风荡漾所有的树,一改往往日冷酷,丢掉刀枪,以柔情之姿深居白墙黛瓦之地。
临南窗砸掉封堵得严严实实的枷锁窗外,欢聚的绿叶,从不住遮挡阳光、风,或是萤火虫的去路阳光照进来、风吹进来,就连萤火虫儿也提着灯笼跑进来窗外,叶与风欢舞成一抹疏影……坡上,繁花铺陈如画坡,我翻过,父亲翻过,母亲翻过,爷爷翻过,奶奶翻过……。
翻过坡,便是稻田除了常青的松,坡上,还有数不清的花画的一端,连着炊烟袅袅的老屋,一端连着稻浪滚滚的稻田我不知道,父辈们有没有停下忙碌的脚步今天,我就坐在坡上,只为听一听繁花如何随风漫卷如画!天上,有信步的云。
云是风的影子,风到哪,云就会跑到哪祥云是仙佛的坐驾,仙佛到哪,祥云就会到哪叶欢舞成疏影,繁花铺陈如画,闻风而动的云,焉有不知的道理?漂泊异乡的我,在奔一片山林而回的时候,终于见识了一朵朵云的悠闲风吹云散。
但在山腰之上的山林里,信步的云在缠绕!星月,低于苍穹天高云淡寄居苍穹,不想就此迷失,散一缕清辉或是微光,星月也要凿开围挡人间天上的幕布时光易逝,岁月无情低于苍穹,一轮皓月依然只能站在寂寥之地;为圆一个梦,喜欢眨眼的星星们,卜出了天下第一卦。
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天上和人间,就此找到完美平衡灯火,低于星月不畏风霜,无惧雪雨每一缕灯火,在人间都要涂下绚丽,留下炽热在灯火漫延与层叠里,一座座城,不仅广阔,还美过天堂;一座座小山村,在灯火里,不仅静谧,还美如诗画。
其实啊,在灯火燎燃里,黑暗何止退避三舍闪烁如星的灯火,在云天间,于星月里,更能长出翅膀……黑暗,无处可藏流水,低于灯火星月,低于苍穹;灯火,低于星月……流水,不仅低于星月,更低于任何一个可高度对于流水,低只是一种姿态,匍匐才是一种精神。
有没有星月相伴,流水不会屈服于黑暗;有没有灯火温暖,流水不会止步于孤独奔流之声就是最好的答案谁能低过强大且一心只往低处走的流水?星月与灯火,潜游于流水水于幽潭,可静若处子;于江河,可动若脱兔;于瀑布,可响若惊雷……。
或许,星月深知流水的洁净,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拔开云雾,深住,洗濯孤独;或许,灯火明了流水的博大,只要有可能,就一定要冲破黑暗,拥抱,化作星月流于无形,流水当然不会拒绝荡漾星月与灯火的光!秋风深处,一枝梅横空出世 。
秋风就是这个季节的酵母,深入到哪儿,哪儿便呈现出一片红红火火匍匐在地上,或是站在高高的枝头,又或是凭借山之骨爬到云的世界,每片叶都会交出深藏内心的那一片红一枝梅,老杆虬枝,散落红尘,不甘落后,也要轻点口红,亲吻这醉人的秋风!。
梅的香魂,让雪蠢蠢欲动天,可以暗哑;地,可以失色;山,可以萧条;水,可以静止;秋风,可以扫落叶……但横空出世的一枝梅哟,像盏灯,不仅点亮一方世界,更要温暖横扫天地的秋风风来,风要驻足;风去,还要带走一缕馨香。
其实,就算风不来,梅的香魂,早已让蛰伏的雪蠢蠢欲动!梅,打开耳朵倾听雪的盛情,无人能挡山披上了银装,水舞起了银蛇,路了无痕迹……青砖黛瓦的世界啊,只有袅袅炊烟伸长手臂拥抱雪的到来炉火起处,有人在计算明年的农事,还有瑞雪之后的收成。
室外,有不离不弃的麻雀,在脆鸣雪地,有打开耳朵的梅,在倾听!一朵梅,火了朋友圈叶片落尽,天地间的美一点点被风剥离,直到被一场雪完全覆盖经一塘炭火温暖,寻美的脚步与目光再次启程首先被发现的,是父母亲闲时种于庭院一角的梅。
雪可以封住一切,但封不住一枝吐蕊的梅儿女们欢笑着,纷纷拍下梅的怒放朋友圈,瞬间火了!晚霞盛装,赴一场夜宴这是个幸福时刻奔走一整天的太阳,终脱去炽热外衣,放慢脚步,立于山顶,回望身后何止八千里的长路与闲云。
风,为之止步;江河,为之静天,洁净了面容,迎接扯来片片云朵遮羞的新娘可是啊,千万朵云也挡不住夕阳的娇羞云,终换上盛装,与夕阳同赴一场夜宴!心怀虔诚,收藏霞光不想打破那份热闹,鸟雀开始收敛起丰盈的翅膀;不想破坏那份喜庆,鼓噪不止的蝉,开始禁声……。
依然眷恋一条江赴夜宴之前,夕阳与晚霞相约坐于江之源,洗濯满身灰尘与疲劳远山慢慢隐退,翠绿开始虚幻江,放弃奔流之姿江水,心怀虔诚,代替人间收藏每缕霞光灯火点亮,等月上场夕阳西下,天不会黑;晚霞消散,地不会暗。
从潜流的江开始,霞光如刀似剑,每一缕都能劈开夜的黑江之外,是繁华人间,更是灯与火的海洋游走于天地,珍藏于人间的霞光,终从不甘寂寞的水中幻化成一轮明月……有人明白,恭迎明月上场,才是漫天灯火点亮的唯一理由。
满斟一杯酒,与月对饮天上,没换盛装的云,在游荡;人间,没收藏霞光的水,在低吟……有人说,一座城就是钢筋水泥丛林;有人说,一杯酒就是整个江湖;还有人说,月亮走我也走,但终走不出灯火的海此夜,清风款款有人,坐在摁下波浪的江边,学一回李白,满斟一杯酒。
一个江湖,就此在酒里打滚!一株小草,迎风而舞雪,刚有了退意,四合而座的山,便披了浅浅的翠衣高而耸,但山会留下进出的通道只要想,沿着山与山之间的间隙,便可抵达山外世界,或是扑进山里的桃源桃花未开之前,南来的风,便在亲吻袅袅炊烟。
路边刚露头的小草,把全身心的绿,都交给来去无踪影的风……屋檐下,燕呢喃红红对联还是新娘模样,舍不得走出老屋一步门口,一缕不易察觉的绿,竟爬上新扎的篱笆,眺望袅袅于青瓦上的炊烟眺望之间,两双翅影划过礼花尤在的天空……。
被炊烟薰黑的老屋,顿时明亮;刚撤掉炭火的堂屋,顿时温暖如春那处低矮的屋檐下,更是呢喃声声小溪潺潺,金波闪闪一条小溪,从大山而来,向山外而去村前九曲回环小溪,是山与水的柔肠百结之地去与留,都有无法言说的不舍。
金灿灿的阳光,是人间最好的和事佬只要阳光可以抵达的地方,便没有寒冷,更没有悲切,有的只是温暖与喜悦金波闪闪里,小溪在山的爱抚里一路远行!风过去,桃花嫣然南来的风,吹过换上新衣固守一方的山,也要低下高耸且翠的头。
曾被风雪占领的田野,终于等到了犁耙水响,暗藏的水墨丹青再一次复活田野与老屋之间,是燕子展翅的乐园,更是一粒醇美且馨香的泥的完美旅程泥起处,犁铧锃亮,水花飞溅;燕子归处,呢喃阵阵,桃花正嫣然!李东华卷(贵州)。
诗人档案:李东华,男,60后,贵州开阳人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外散文诗学会理事,贵州散文诗学会副秘书长,贵州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贵州日报》、《散文诗》、《散文诗世界》、《星星•散文诗》等报刊出版散文诗作品集《情感的河流》《诗路心语》《刻在时光里的故事》,散文作品集《那片美丽的地方》等。
创作手记:散文诗是心灵深处流出的圣水,容不得半点虚假和污浊每一次创作,我都会精心准备,认真思考,力争把最好的心灵琼浆奉献给读者不玩文字,不写自己不熟悉的东西,不写没感动自己的物事虽然写作多年,仍成果缪缪。
但问心无愧,且还将坚持自选作品:年(外七章) 年,熟透的记忆你从炊烟袅绕中走来,从腊肉飘荡的香味中走来,从打糍粑的嗨嗬声中走来,从鲜红对联舞动的快乐中走来,从父亲日渐增高的柴垛堆上走来,从母亲不时叨念幺妹的名字那刻走来……。
走来——腊月的最后一天,不管天南海北,不管凄风苦雨?哪怕漂洋过海,哪怕辗转多趟火车、汽车,哪怕走上几十里弯弯绕绕的山路……回家过年,千年雷打不动的定律好也一年,坏也一年团圆,至高的追求?鞭炮声总在午后响起,好吃好喝总会摆上满满一桌。
父亲的祭词总是年复一年重复,香、纸、烛的烟雾,总将许多失散的灵魂招来又飘散……互相进酒夹菜,年的奔波,在一顿团圆饭中消散;家长里短,年的不快,在很旺的火塘夜话中消融;嫁娶、求学、外出务工,年的余味,在谋划未来的光景中浓烈……
年,长在每个人的心上如果那一年没能回家,就像心被针扎了一样,锥心的痛年就像一根扯不断的绳,一头牵着家,一头牵着游子年更像父母,一头掖着浓浓的乡愁,一头栓着深深的思念……(原载《劳动时报》2021.1.29)。
钓让烦躁在静寂中消隐一杆一水,临水而钓鱼在水下,以深度的诱惑,钓着我的等待;我在岸上,以极度的耐心,钓着鱼的贪婪时光就这样静静过去,岁月就这样悄悄更迭甚至,让落霞与孤鹜沉入水中,让春花秋月黯然失色钓的魅力如仙子般楚楚动人,让时间和空间静流。
我和鱼,虽隔着距离,但有灵犀,总你钓着我,我钓着你钓着……时光折叠成花瓣,飘荡在晨钟暮鼓中命定中,不知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原载《劳动时报》2020.10.23)母亲黏稠的糍粑母亲黏稠的糍粑,像割舍不去的乡愁,总在心中萦绕。
它一头连着思念,一头连着广阔的田畴黏稠的糍粑,是丰收的喜悦,是父亲汗水的结晶,是母亲精湛的手艺它要上好的糯米才能制成从插秧选择水田,到谷黄,到碾米、筛米,一道道工序,写满农耕文化史 “糯谷黄,糍粑下南洋。
”母亲的糍粑,总是随着往来的船只,漂洋过海,作为礼品,赠送远客母亲是制作糍粑的高手通常会将蒸得热腾腾的糯米,倒入石粑槽内,再用丁字型木粑捶不停击打……直到晶亮的米粒变成黏黏稠稠的流淌状……才从石槽里将糍粑取出,揉捏成婉口般大小一个一个的……这是母亲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蘸上放了白糖的黄豆面或芝麻面,清香回甜,一生难忘。
母亲的糍粑,就像弯弯绕绕的山路,无论走到哪里,总牵连着我们的心每当在城市的手推小摊上,买到机制的绵软却并不黏稠的糍粑时,一股强烈的暖流涌进心头我知道,那是母亲黏黏稠稠的糍粑味,在撞击心扉……(原载《劳动时报》2021.1.29)。
山涧飞瀑从高高的山岩跌下跌碎的是身子,跌不碎的是灵魂?一次次跌下,一次次粉身生命的歌还在,向前的力量还在?飞泻飞泻扯起宽阔的银帘,飞珠溅玉……让大山增加了秀色,让四季增加了美景丝丝缕缕,澄澈剔透汇集众多水的精灵,以飞翔的姿势,以献身的精神,决然而前……。
将逸美交给大山,将无悔交给深潭,将俊秀交给河流……有月光的皎洁,有鸟鸣的清脆,有太阳的耀眼,有绿叶的翠色……奔跑、跌下、粉身……悠悠千载总用精美的画笔,描绘出大山瑰丽的春色听不到呐喊、助威、礼赞,不气馁、不怨艾。
总用纤纤素手,弹奏大山的竖琴,弹奏大自然的天籁……站在山涧飞瀑前,浮躁尽除,心地澄明思考着:怎样做一滴透明的水……(原载《当地教育》2020年第1期)爬壁虎故乡的老屋网满了爬壁虎爬壁虎,一种多年生藤本植物,生命力极强,生长茂盛。
其爬墙的本领,是其它任何藤类植物都不可比拟凭借着藤的顶端及尖端有粘性吸盘,再光滑的墙面,已能爬上,可以爬二十层楼高于是,人们便将这种本来柔弱的植物,冠以“虎”名真的成虎了吗?其实,爬,才是它的天性只要攀爬上墙壁,用不了三五载,便会将整个墙壁网住,留下大片大片的绿荫,很是让人欣喜和高兴。
即使到了冬季,叶子落光了,藤也不会枯死待来年,春风一吹,又绽出大片新绿但爬壁虎终归是藤,是没有脊梁和腰杆的,更不能独自站立……一旦失去壁的依附,便只能伏地而生,并不会有什么虎威?(原载《中国散文诗研究中心》微刊2019年11月19日)
蚂蚁的力量蚂蚁的力量,来自团结单个的蚂蚁,力量实在不足挂齿杀死一只蚂蚁,一个会走路的小孩子都行但蚂蚁团结起来的力量,却不可小觎《韩非子·喻老》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谁曾想:高大、坚固、绵亘千里的大堤,居然会让小小的蚂蚁侵袭而崩溃?。
亚马孙热带雨林里,生长着一种到处行走的蚂蚁——行军蚁它们浩浩荡荡的队伍,成员可达几百万只,就连蝎子这样毒性的动物,遇到了它们,都得赶紧躲避,否则就会被吃得一点不剩……甚至还有人惊奇地发现:怕水的蚂蚁,抱团就能浮游过汹涌的河流;怕火的蚂蚁,报团就能滚过草场燃烧的大火……。
团结,力量之源,成事之基蚂蚁扳倒大象,说的是童话但生活中,小人物创出惊天大事件的案例,却并不鲜见蚂蚁的力量来自团结弱小的生命一旦团结起来,就是一股宏大的、难以战胜的力量……(原载《湛江日报》2020.12.18)。
雪其实,征服世界,不一定非枪、非炮一种比水还柔,比鹅毛还轻,比语言更无力的平常事物,同样会让世界鸦雀无声它以它的无声、透明,软化你的警觉,俘获你的敏感,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抵抗的力量山失去了轮廓,河失去了奔涌,田园失去了颜色,鸟失去了巢,走兽失去粮食和家园,人失去辨别世界的能力……。
颜色的纯洁无比刺目,博得的同情心无可比拟让看得见的,不一定不藏着陷阱;已经布下的陷阱,此刻,藏得更深一切都变得虚空而又真实隐藏的玄机就像一张纸一样透明征服世界,不一定非枪、非炮……一种无言的温柔,一种无声无息堆积的晶莹,同样,让世界举手投降……。
(原载《当代教育》2020年第1期)田 畴如今,田畴已不再长水稻,而长钢架大棚一个一个钢架大棚,长在大片大片的田地里,像冬季里铺的一层厚厚的积雪,十分洁白、耀眼农民收起了农具,成为田地上打工的工人孩子们也不知道田地里,还能长出稻子。
栽秧搭谷,是城里人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的最高享受?千年的农耕文化,恐从此——失传……(原载《我们》微刊2019年6月10日) 杨继光卷(云南)诗人档案:杨继光,笔名:阿鹏,1967年生,男,白族,云南宾川县人。
创作有散文诗、诗歌、散文作品1000余章(首、篇),作品散见于各类文学期刊和网络论坛,散文诗作品收录入百年散文诗卷等多种选本,著有散文诗集三部曲《彩色的风筝》《醉笑红尘》《有凤来仪》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外散文诗学会主席团委员,大理州作家协会会员,宾川作家协会理事、秘书长。
创作手记:4000多年的宾居历经了“越析一越析诏一宾居汤一宾居一宾居川”的历史演变,有着浓厚的历史文化3000年前的南方丝绸之路从宾居穿腹而过,唐朝时期,宾居古镇就成为博南古道、茶马古道、盐马古道的中心驿站。
2019年端午,走进宾居,古镇古色古香,拾起散落在古镇角角落落中的文化符号,在我的笔下就成了这组厚重的文字,也只想让古镇古老的东西不因岁月的流逝而被遗忘自选作品:宾居走笔(组章)扫描:越析的炊烟一次次错过,坐在时间的一头,读一读越析诏这个小邦国的趣闻和野史。
即便放纵一些日子点读,有些错过的终将错过,因为一些已经被尘土永远掩埋652——2019,这是1367年的时间横长而89年,这是越析诏时光,已经洇进了古砖古瓦这些物件昨天和今天的记忆里我在大儒们藏在时间楼阁的翰墨中翻找,蒙舍诏、蒙禹诏、越析诏、浪穹诏、邓赕诏、施浪诏的开元与崛起,有花开的缤纷,有花谢的灰飞烟灭。
(但一段历史即便轻似梦,一样写入了村史乡歌的唱本和案几上文人骚客们吟诵不断的清词)从一部白羊部落史穿出,凭街瞿、凭楼堂馆舍、凭碑记石印、凭古墓雕刻……我一点点摸索着靠近宾居部落,触摸越析诏旧时光(因为它地处大理洱海东岸吗?这一段历史就有了梦幻般的色彩)。
而我宛如鸿蒙初开,遇见了初恋,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国度粗略地浮现在眼前古镇宾居,私藏着瓜果飘香,我的眸光流露出了对这方土地的爱意或许,也是源于灵山佛都鸡足山的灵气洇染,回拨一段远去的光阴,只读半部宾居故事,已经引领我走向了岁月的纵深。
从残墙断壁的几处胎印中,几粒碳化的谷壳,几枚泛出铜绿的马钉马掌,以及陈列馆保存完整的土石斧、刀、凿、锛、镞、砺、镰、纺轮、网坠、锥、针、印模、杵等石陶器和陶片上,我找到了茶马古道从这里穿越的证词(古道、古村、古镇依然存留了难以擦除的痕迹,只是风吹瘦了太多记忆,难以还原越析诏旧时的模样)。
在文昌宫读古,在家训坊听经,在李家大院作客,在地龙群探秘,在古戏台小憩……我如鱼安然地游走在千年时空里(当然,时光有圆润的精湛之笔存留,也有残缺的横竖之痕忧伤)我与古镇相遇一笔,只是无涯时间的一次擦肩而过,捕捉了一段岁月的芳华。
在留有遗风民俗的毘村回望,旧词添新韵,几处老宅烟香依然(重温岁月,这片凡间热区净土,或许得益于越析诏主的神勇开拓,让他的子嗣获得了福恩长存,千年大齐,出入有度,生生不息的缘由)在石马村半山俯视,一座座深宅旧院,一座座古式牌楼;一排排旧瓦低屋,一排排木窗铺面,一幅古老的世界。
(每一个符号,都有一段美丽的过去可以翻阅)一条古道穿街走巷,承接起昨天和今天(古诏越析,今日的宾居,四围花开香四邻,行听帘帏笑语声,生机一片)这一笔走马,即便行走在鸡鸣犬吠、阡陌纵横中,万亩时令蔬菜、水果如镶翠垒玉点缀其间,远去的越析,如今的故里在画屏中!。
洗耳:大王庙的钟声打马古道,登场营盘,乌龙坝静若处子,斗鼎山高过了云天那山间马铃声伏波远去,那弥漫在岁月里的硝烟伏波远去,我秒拍了乌龙的灿烂阳光,秒拍了斗鼎的巍峨气宇,秒拍了大王神庙的游龙戏珠、琉璃壁心和经典新装。
(我本是白族之子,在一部《白国因由》中读史,神者张敬是白族居民宾居部落的首领,因了有功于国,有德于民,亦因了“东方仁慈化被圣明”,成了一方水土的保护神)打开心田,觐见神庙,觐见张敬,那庄严的法相,为我的记忆烙下了惊鸿一瞥。
在木鱼、鼓钹、钟罄、经声布阵中,梵音入心,淘洗了心底的微尘杂念,借着千年的烛火,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初心与善良(墙外,流动着嘈杂的词汇,像后山当年古战场上的箭矢在飞)此时,才刚刚开始拉开心情的帷幕(走进神庙,我越过一道时间的老坎,那些我还不认全的白子国的故事、本主的故事,在袅袅的烟香中被我参详)。
而一声声经诵佛号,舒卷自如,畅如春水流幽径,润泽八端檐口滴下的几粒钟声,我洗洗手,顶礼轻拈,种在心田(这本来就是一隅偏安的净地,心在内,尘在外)忘记了,我可以忘记剥开洱水伏流、漏沟之神、三洞岗偷王像……这些神话传说的外衣。
(但是,我微妙的诗心涟起了波澜,清漪荡漾)来到大王庙,之清宁,我一次次平夷了心跳的轻颤静心,听一袅袅梵音和紫烟飞升,也入驻心房(我在等邹公塘里的一尾鱼游来,讲述它听经、听晨钟暮鼓的故事)大青树下,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我将部落、硝烟、本主、庙宇、木鱼……这些名词穿针走线引起来,我喊出了即将转行的文字,窖藏一壶时光的烟香。
而大王庙像我千寻栖居乡野的树洞,在水天相接的一幅湿漉漉的画境中……清唱:茶马古道上的柔软2019年端午,从越析古城出发,重走古道,我沉默了拾起马掌、马蹄印和马铺、驿站的旧砖断瓦……还有残壁上还挂着的七星灯,以这些片段怀旧,我用《赶马调》解语古道,触及了内心的柔,走进了唐宋,走进了马背上的一部民族史。
在一本没有页码和注释的史书上,一队队马帮驮起了内心的沉重从除夕话别到办行装、依依相送、十个穷哥、乔后找货、初赶茶街、走老银厂、幺弟之死、思乡情深、旅程姻缘、野林异遇、分伙醉酒、还家团圆,道尽了酸甜苦辣,我读白了当年人间。
(一曲《赶马调》,一词悲怆,句句凄婉,一曲人间诉不尽的沧桑)(每一声复述,如尖锥、如镰割、如斧剁指尖)此时的拜访,在茶马互市的街瞿,一条由“川、滇、青、藏向外延伸至南亚、西亚、中亚和东南亚,远达欧洲”之路,为地平线增添了几许神秘的色彩。
世上从来有道就有起始,一条古道,有心走就有情在走(只是,这是时间的概念,它承载着糌粑、奶类、酥油、牛羊肉、骡马、毛皮、药材、茶叶、布匹、盐和日用器皿,跨越了时空,超越了人文精神)古道茶马,穿山走岭,云腾高山,雾锁深谷,我的一首小诗写不下这条路之长。
《赶马调》用灵魂在歌唱,在马铃、马蹄、马鞭声和赶马人的吆喝声中震彻山谷,爱情的呼喊震彻山谷……都是人间沧桑客,岁稔歌谣,那些老了又老的村庄,那些绵延千里的栈道、那些月亮下的篝火、那些小桥流水、那些骨子里的桃花梦……是一朵一朵还没有凋谢的花,也仿佛是历史无意间停顿的柔软之词,在我笔开处,笔花开成四时景。
(日青而晴,只是千年的蹄印还在,成千上万的马帮身影不见了,清脆悠扬的马铃声远去了)一条古道,3000多年的沧桑,由境不由心,依然伸入了苍翠拂云的斗鼎山(只是橄榄坡上,郎摘橄榄妹兜着,吃口橄榄吃(喝)口水,橄榄回味想小哥……”的那场那景在一首首脍炙人口的优秀诗篇里,在那出经久不衰弹唱的《赶马调》里)。
窗外,一声鸟鸣婉转,驱散了内心的酸楚写下这些薄薄的几张纸片,我的一条泪弦还在《赶马调》里飘!陈俊卷(安徽)诗人档案:陈俊,男,安徽桐城人笔名梅蕾、少屏、零一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清明》《安徽文学》《散文诗》《诗潮》《作家》《星星》等报刊发表作品。
曾获全国青年短诗大赛奖、中国曹植诗歌奖等作品入选《中国年度优秀散文诗》《中国年度最佳散文诗选》等年选本已出版诗集《无岸的帆》《体悟本真》,散文集《静穆的焚烧》《风吹乌桕》和散文诗集《行吟与雕冰》现就职桐城市融媒体中心。
创作手记:好多年前就想以家族的故事写一个长篇小说,也写了一个写作大纲,但终因笔力不够,而放下,但那些人物那些故事一直在头脑里活动着,后来想先以自己最拿手的散文诗来写吧在选择语言时坚守自己的干净、诗意,而对细节的把握上,尽量虚化,在时空里腾挪,以求对人性的深刻挖崛。
在写作之中,我是把自己实实在在代入了乡村的繁芜,与人物与自然共生共荣,代入了沉浸其中的生命感悟、体验我想通过对一个乡村百年的通感描刻,在创作手法和理念上来一次冒险,以想象力打破散文诗写作固有的边界,以纪事的形式追寻人物的命运与家族的兴衰,触及百年村庄史中的苦难和嬗变,为故土立传,向走向孤独与荒芜最终必然瓦解消亡的农耕文明致敬。
自选作品:杨塘纪事(组章)掏蜜蜂那时的土墙有许多小洞,小洞是蜜蜂的新房,他整天想缩小身子跟着进去但蜜蜂有蜇人的武器,守着又小又黑的洞口他盯住了小蜜蜂出入的路径,当一只小蜜蜂飞进洞里立即用木棒堵住,有些小蜜蜂挣扎一会就爬出来投降,被关进一只透明的小瓶,成为囚徒。
有些小蜜蜂奋力反抗,躲在巢穴里不出来,便是一通乱棒,捣得尸骨无存当太阳慢慢落下山,暗夜来了,外面的世界变冷,他突然可怜起瓶里的战利品,当他放出它们,它们纷纷坠地,它们已不会飞翔他给自己布了一个局,在迷乱的井巷挖着乐趣的黄金,而出来一具具尸体,它们已不能带领他飞向快乐的田园,飞到花朵之间采蜜。
好多年后当他知道它们也是生命,也有天真可爱的童年,也有对蜂王忠贞不渝的爱情,他的内心只剩荒凉的疼痛对弈谷林寺,佛端坐大殿之上佛一定在那里听,那些孩子细小的声音,充满了光他们占领了破庙的一角,作为前沿指挥部,指挥着一群小石子的士兵,长途奔袭,杀入对方的营垒,叫阵,厮杀,天昏地暗,忘记了时间和神。
佛是静心的,泥塑的佛能听到他们说:谁杀败了对方谁就交好运,就会有菩萨保佐,赢得财富和荣耀一角的舞台,广阔的天地,以一种逃课的姿态,接受佛的庇护;以一种偷盗的狠劲,为对弈张目在那座佛的墙角,堆着他们从山上偷来受伤的柴草,和撕碎的练习册,俘虏来的“鳖”或“四脚田”,静静享受着佛的宽恕和超度。
当斗到两败俱伤时,所有的荒凉和破败都被木棍刺杀,又被木棍收拢蜘蛛网上一只蜘蛛被一串串银铃的笑声吓破胆,落荒而逃不甘失败的男孩一头冲向那张网,网成了他胜利的头冠,银丝在头顶闪亮,仿佛佛走近他,给了他法器人生博弈的最初平衡术,成败论,最终落入黑夜的大网。
而之后他们所有的博弈都罩着一层佛光捉鱼他伸手就拎起了一条大鱼,比他举起的手臂还长,他是没有捉鱼技巧的,一只手却幸运地插进大鱼的两腮间,拿住了大鱼的软肋四周寂静,炎日自省,白云拥耸的野象群被一瞬间喷出的强力胶水凝住,时间安睡在少年的额前。
大塘放下手中的镜子,花香填满了夏日的午后,一只鱼的劫难并没有退出画面,他的自豪自此有了一层层激荡不逝的忧郁,套在大杨塘亦真亦幻的流逝和变迁中那是被一场干旱折磨得暗无天日的年月其他三口塘全干唯有九龙供水的大杨塘半干,还未露出祖辈暗藏塘底几个塞满淤泥的水团子里的秘笈和暗语。
他站在齐腰身的虚妄里,上半身在风中风化,下半身在泥水里生锈,他因此看到了幻象:大地是一块粗粝的石头,他、他们都是石头上粗重的喘息包括他举过头顶的那条大张着嘴巴的鲤鱼失败之心接到中考未达分数线通知的午后,他一下少了骨头,瘫软成一地扶不上墙的烂泥。
那个午后他躺倒在阴风阵阵的松树窠里突然一阵松涛刮醒了大地的眼睛,一只野兔蹿出草丛,带动了生命的弧光,一头牛啃草的嘘声扰动了沉寂的命运,一群麻雀误撞开魔魇的罗网,他接受了记忆中阳光明媚的事实他惊慌失措中拿起撕了一半枕头的课本,蚂蚁在他身上吮干了泪水,潮水般退去。
他过了许久才追回灵魂里逃逸的生气和活力,课本在他的手里越变越轻仿佛立誓,他站起来将双脚埋在泥土里,许多年后他回到当初出神之地,才看到一只脚从松木中间的坟堆里有拔出的意思,另一只脚早已深陷墓碑密谋的耳语林中微风
风在屋外,风在腿上,风在裙摆风在林中那么轻怕惊扰了什么因而他看见了风中的一道闪光,风中的一把钥匙,风中的一道公式,开启并代入少年心思悬浮的计算风在林中那么慢像高速摄像机回放一颗子弹射出的慢镜头风在林中多么慢长。
吻过他的脸,发烫的惊慌喜欢栽树的下放户新盖的房子前,沙塘弯下腰,捧出秀气的脸庞,躺在竹床上的城里女孩,茂密的浓荫围住她的信赖,那个夏日的中午,蝉陷入荡漾,拼命地困惑地叫喊攥在手心的汗水,专注一片掉落到女孩鬂边叶子的残香。
他身体内诗歌的某种灵光突然开窍,他想让那一刻拆卸掉诗歌秘密的面纱一片酣睡的美好粘连了林中微风,脚步的光——因为靠近的企图又无限远逝而年年遭遇,一阵暗淡,一阵明亮,到最后——焚烧而寂灭,成为少许的肃穆和一些灰烬的余温。
它不再是一种存在,而是假设的发生地树叶与树叶相碰发出的声响,串供了故事情节房子已毁,那片林子很快被风吹走,那片叶子落下像喘息的供奉只有孤独的诗歌仍然收留着村庄的神和她熟睡的孩子……老屋在老屋,我穿着过年的新衣,站在堂屋的亮瓦下,四水归堂的天井,递给我刀子、铅笔、地球仪和一颗月亮。
我爬上床,朝着屋顶不真实的边界航行——屋顶总在不断进化,变成山顶、雪峰、云端,变成河流的起点,宇宙的某条弧线到最后,带着我的床单、残破的梦、糜烂气息、白发和不安,我站到了高处,看见了光、银子和风雪从床上惊起,老屋已塌陷。
在一片时间的歧意里,椽子、桁条和万分纯粹的黑夜,互相瞒哄,交错叠加着守旧的良知,床上还躺着冷冻的挚爱硬梆梆的骨头顶着我的声道,逼失了老屋的韶乐老屋没有了亲人的片纸信息,他们被屋外的寒风偷走,被年复一年的雪花运走了手势和脚印。
我手上的课程表:好像没排这节课,它是谁塞给我的课目练习一生,该结束了,我是否站在黑暗中的屋顶记忆中的薅草歌只有广阔的田野不能遮挡,不能覆盖只有死亡是公正的生的记忆,遥远的生即死的是是非非歌声从田间突然拔地而起,响可遏云。
又一下子伏下身去,隐于秧苗之中,忽生悲凉初夏日蒸,清风兀送,悄然入耳,二伯的一曲高亢,如泣如诉,如慕如怨,潮起潮落,长腔把绿野平畴拖长了几公里,直撞人的耳膜,直叩人的心鼓,那是一片晨光的铺展,也是一片月色的回还。
滑入陶醉比滑入痛苦更加无力!美妙的感觉短暂模糊了输赢,辽阔不是界限而是尖锐的痛!生命之物从口中奔出,跨上白云的骏马与你相会又从手指上逃离,最终指向灵魂的悲伤我打马回来放任自己沉迷:一切都已潜伏无踪空白的画面填充了实质的物质,高楼用阴影把声音压得更低,唯有不变的明月,倾听着一场非虚构事件的预期,世界已在变化中改变了世象的痴迷的本质,没有更多的不变可以让明月托起。
如泣如诉变得令人发笑的褴褛,如痴如醉变得一贫如洗 陈于晓卷(浙江)诗人档案:陈于晓,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散文诗》《散文诗世界》《长江文艺》《散文百家》《文学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等,多篇作品入选年度选本,曾参加全国第十四届散文诗笔会,获第六届中国诗河鹤壁诗歌大赛一等奖等,著有《路过》《水云间》《身动心远》《听夜或者听佛》《老树一家住村口》等。
创作手记:大抵还是在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了散文诗一直以来,我个人偏爱阅读篇幅比较短小,意境开阔,又含有一些哲理,能带给人思考与启迪的文字,读多了,也就慢慢地喜欢上了写江南多雨,特别是在假日的雨天,我喜欢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一边听雨,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边写上一些散文诗。
累了,就读读我所心仪的文字,慢慢地也就“物我皆忘”了大多时候,我的散文诗就是在这样的“境界”中写出来的,所以,如果你能细细品味,也许会发现,我的文字是“安静”的,或者是“湿漉漉”的自选作品:山中听瀑(组章)
与一座山对坐山不转,但你可以转必须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你才可以与一座山对坐置身于山中,你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粒与山隔得太远,你望不见山,也便失去了与山对坐的隐喻与山对坐,是可以摆一局棋的,假如这大地如棋。
可这棋,你与谁对弈?与山么,或许山不曾落下一枚棋子,你已把自己弄丢在了时空里千年的故事,于山,不过是一瞬间的表演于人世,早已是久远的沧桑这棋,也许是山与日月的对弈,风云就在棋子的起落之间,不断变幻着风乍起风乍息,云聚了云又散,这棋,下在这苍茫的人世,还是在这苍茫的人世之外?谁又会是棋子呢?草木、楼宇、道路,抑或这流水,这四季,这万千的气象?。
与一座山对坐,无所不在的光,不曾搬动一座山的影子而你的影子,始终在变换着,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又长,一会儿又短远离一些,你的影子,将逃逸一座山的视野;靠近一些,你的影子,刚隐入了一座山的广袤与一座山对坐,你最终仅悟得“永恒”两字,但由此你的心境,也格外辽阔起来,并且生生不息的炊烟,就在这辽阔中升腾着。
访一座古寺总觉得山的伤口,是被庙宇愈合的但我说不清,古寺坐落之处,是一座山最柔软,还是最刚硬的部分?宫和殿,让视线蓦地一沉,再看那飞檐翘角,仿佛有着羽翼的轻盈进寺的路,不过是上山之路,拐出的一个分岔往左通往峰顶,向右则抵达古寺。
正是深秋时节,落叶铺满了上下的石级这落叶,进进出出的香客不扫,僧也不扫,也罢,留待秋风吧?扫落叶原本就是秋风的职责脚步或急或缓,香火照旧,你点着之后,它不急不缓地燃着经声若有若无,大抵有一些经声,你也可以交给草木去诵。
听得见的经声,在耳畔,听不见的,也许在心上古寺宁静,被枝叶遮去的一角,渐渐裸露了一些被古寺掩映的,或者曾经被葱茏封藏的色泽,正从经卷中,逸了出来有人从秋色里读出了高远,也有人在秋色里读出了荣枯离开古寺的时候,我望见僧站在山门口。
但不知此刻,僧是要出山门,还是进山门?僧站在那儿,恍若一粒红尘一只模样像极了小木鱼的石头,在风中笃笃地敲山中听瀑如果把流水设置成静音,我就不必分出那么多的注意力,去听水声了视觉的山,是由峰峦、草木、石头、泥土、云雾组装的。
而听觉的山,则是由风声、水声,以及偶尔的脚步声,相融而成的其它,如沧桑、光影、温度,甚至往事,也应该是一座山的有机组成现在,我把水声拧亮了,是的,在山间,水声是一闪一闪的淅淅、沥沥、沙沙,这些是挂空的水声;潺潺、淙淙、哗哗,这些是奔腾着的水声。
一场雨后,山间的水龙头,就全打开了我在水声中走动着,淋湿我的不是雨滴,是水声最有气势的水声,要数瀑布从悬崖绝壁跃身而下,模拟龙吟和虎啸,宣示着一座山的磅礴与力量在山中,听瀑久了,就会发现,山越来越简单了,简单到只剩下了一粒水声,但也许是心境越来越简单了。
由浑浊到清亮的水声,正是身心被一座山净化的完整过程这一刻,我也只是一粒水声,清澈但被静音了空山风侵雨蚀,最坚硬的岩石,也会风化成泥一棵树可以在石头上扎根,说明石头的内心是有缝隙的其实,当你在山中行走,你会发现,到处都分布着孔和洞。
当然这些,都是山在呼吸密密匝匝的小草,都是毛细血管汩汩的泉水,是山的动脉,瀑布以及裸露在外的溪流,也是山的动脉山的静脉,藏在山中,一旦被我们发现,它叫了地下河流水安静,在山青绿的面具下,安静了亿万年一条河流在前进的路上,对于阻挡它的山,有时会毫不留情地劈开,有时河流与山也会达成一种妥协,从被草木和泥土覆盖着的山的体内穿过。
年复一年,在流水的脉脉含情中,山的身子被蛀空成溶洞当然也许无关流水,是时间蛀空了山仿佛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在光鲜的外表下,山的内心,其实千疮百孔其实,鸟儿之所以能啼空一座山,因为山本身就是空的而古寺上空那悠扬的钟声,无意间泄露的正是空山的秘密。
山中隐着一片江湖节假日,去山中,我喜欢静坐,听山有时,就听身边的一只蝴蝶是的,是听,蝴蝶是挺好听的一小片斑斓待到暮色从山脚漫上来,我就听一片晚霞,霞光也是潋滟水光的一种年轻时,我总想选择某一个晚上,去山中。
在我的虚拟中,山与山之间,泊着一片江湖而江湖,是我生活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人半人半仙,餐风宿露,渴了,饮山间泉水,饿了,捡拾野果子;也有人仗剑持酒,那剑出鞘,划过一道白月光,那酒,装在一只葫芦中,随时随地可喝,而且那酒,总是源源不断。
至于仙人,可能就在那一片江湖之上,只是仙人的出没,必须借助于云雾那是一片我从没抵达过的江湖,却又分明就在山中不过年岁渐长之后,那片江湖已渐行渐远也许是我淡忘了,但更可能是那片江湖离开我远去了再回首,山依然只是山,与江湖无关。
藤蔓轻叩小木屋风吹草低,小木屋现了一下,随即又隐去了山中安静,除了风声和鸟鸣风声不长脚,走过悄无声息鸟鸣也不扎根,只把空气晃动一下倘若你在空气中看到了一滴涟漪,或许那就是液态的鸟鸣脚步声是从空旷中响起的,一会儿之后,又消失在空旷中。
小木屋中,有人么?倘若是夜晚,一盏灯,也许就暴露了某一个秘密也许会有影子,在窗口隐隐约约懂得浪漫的人,还会用星光织上一幕窗帘窗纱应该是翠绿的,翠绿得透明此刻,通向小木屋的小径,像一根引线,被点燃的虫啼,时而向小木屋游去,时而又折返回来。
在背阴处,虫声滴答着,像滴答滴答的露珠野花绽放,大朵的,像在大声地说笑;细细碎碎的,像一个人的絮絮叨叨其实光阴也细细碎碎的,一些落在石头上,一些落在林子里她说,大白天,住在小木屋中,总觉得有人在轻轻叩门。
“侦察”几次,方才发现,叩门的是藤蔓山中的藤蔓,通灵,温柔成了手指 陈计会卷(广东)诗人档案:陈计会,广东阳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协理事,《蓝鲨》诗刊执行主编作品入选150多种选集,有作品译成蒙、日、英文出版。
获得过全国散文诗金奖、全国鲁藜诗歌奖一等奖、中国公安诗歌奖等奖项,已出版散文诗集《岩层灯盏》《虚妄的证词》,诗集《叩问远方》《世界之上的海》《陈计会诗选》《此时此地》等6种,参予主编诗集9种创作手记:我常常在时间深处独坐,眺望或沉思。
周围环绕着河流、大海、群山、星空,漩涡或深渊这一切真实而又虚幻,让人无法把握,我的沉思也往往陷入泥淖里,茫然不知所措我一直努力尝试抓住时光穿过事物时在我内心留下的影像,并且用文字将它固定下来,我将此视为时间的化石,也即诗歌。
阳光闪烁的金字塔尖顶、雕花樟木箱挂的黄铜锁、泛黄的莎草纸经卷、新加坡鞭刑那滴血的藤条、从黑暗隧道里吐出的高铁……这些事物都打上时间的烙印,镂刻着人类理想、梦幻、死亡、新生、欲望、权力等各种斑纹,进入我的凝视和沉思里,也进入我的诗歌中。
当然,我每天环湖散步,穿过小树林,将车声和喧嚣暂时摒除脑后,亲近夕阳、白鹭、野花、黄茅、水波、芦苇、星月……这一切事物引领我的思绪穿过诗意的空间,也启迪我用文字触摸内心的萌动,触摸时间的根……所有的书写都是为了捕捉时间的幻影,那是稍纵即逝的,科学家观察到最短的时间间隔是一个光子穿过一个氢分子,只用了247仄秒。
自选作品:时间册页(组章)灯光它是属于夜晚的,并且是夜晚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有母亲的手掌,有流水的抚慰,甚至有空气弥漫的香味它在夜里生长,或婷婷玉立,或凌空高蹈,或俯下身来亲吻你,用蒲扇大手将你庇护当它以流水的姿态淹没你,你将自己的影子踩在脚下或涂在墙上,你的脸熠熠生辉,黑夜也因你而生动。
如果你摊开手掌,你可看清上面的河流、山脉的走向,这与命运相关或无关在那背光的一面,是被黑夜所占领的,命运更不可知光可呈现你的脸孔,却无法呈现你的内心或者也可以这样认为,灯光是夜的面孔,夜的内心被阴谋掌握着,那是一匹巨兽。
秋风辞你带来黄金,也带来满地败叶无边无际的秋风呵,清扫过的道路如此宽广!岁月虫蛀的大门洞开,我的眺望——越过远处的山冈、海浪,它将抵达何方?我该以怎样的襟怀迎接你?席卷一切的秋风呵,我如何把内心安放?黄金明年还会发芽,落叶最终化为尘土。
青草从春水里归来像我,不用担忧歌吟腐朽它受你派遣,住进时间的心脏而那每一张陨落的叶片,是否让你目睹人世间的苦难与安祥?故乡有一个地方,我的脐带与她相连;有一个地方,我的落叶在她脚下;有一个地方,我一出生就是为了逃离;。
让荒草淹没身后的脚印不知是我抛弃了她,还是她驱逐了我,我无奈地目睹她的鱼塘被覆盖,临盆的水稻被覆盖,蛙鸣被覆盖,我无法阻挡,她的春天被覆盖那一台台凶猛进犯的推土机,那一张张印章鲜红的横蛮大字报,我无法阻挡愤怒的脚步。
拉警戒线的手在颤抖然而,我的笔管里驻扎着一个旱季我无法清除覆盖喉管的泥土,也无法清除自己身上的罪过也许,从此我注定无家可归不管是我抛弃了她,还是她驱逐了我我们都是绝望的一方,没有谁能从一面镜子里返回另一种书写
雪白的纸上匆匆留下一行行文字,从左至右,迅捷而有力笔尖犀利,它所抵达的地方,弥漫着热烈的味道,但不见硝烟那支笔斜在书桌边上的笔筒里的,被一双清瘦的手取出并紧紧握住,几根手指并拢犹如榕树的虬根它瞬间积聚着力量,好像要在漆黑牢固的堡垒里寻找突破口,让被遮蔽的事实吐露真相,或戳穿一个编织严密的谎言。
笔杆指向一张冷峻的脸,以及紧锁的眉头,尘世的风霜聚拢于此每一粒文字都带着目光里的火焰落到纸上,让人灼痛它与眼窝的湿润相关;与嘶哑的声带相关;与风雨中趔趄的背影相关写到最后,在空白处,那只手重重地写下三个字——控诉人,并狠狠地点了两点,差点让白纸受伤。
然后,笔递到另一只手上,只见那寒风中的松树干颤巍巍地接过,歪歪扭扭地签上名字那名字却像台风中倒伏的庄稼,无力地耷拉在泥水里良久,寂静中传来一声长吁,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白银树在细雨中我遇见这棵白银树,在朋友的宅旁。
蓊郁、墨绿,叶子密密交织着雨雾,显得几分神秘朋友说它是移植过来的我不知它来自何方,也不知为何在此与我相遇遇到一棵树与遇到一个人一样,是有缘由的,但往往无法解释在目光相握那一刻,我被它叶间累累的果实所吸引,它经过了多少风雨才凝结而成。
浅黄色的果实密密麻麻地拥抱着,好像透出生命的无数秘密我恍然有悟秋雨继续下着,我记住了一棵树以及雨中闪亮的果子,它葱茏生长的姿态一些脸孔会在我的记忆中逐渐清晰或模糊你抓住那片值得珍藏的树叶,直到你的目光没进它的叶脉里。
莲塘驿•汤显祖是你装点了莲塘,还是莲塘生动了你?其实这并不重要,岁月的手掌徐徐收拢,只那轻轻一捏,一切都灰飞烟灭600年后的深秋,当我寻梦而来,连残荷也不见踪迹时间重新设置了村庄、巷陌、竹林、水井、人家……一切仿佛原来如此,本来如此。
我无法辨认前尘往事拨开纵横交错的竹枝,我向竹林深处走去,残存的土墙裸露出时间的根须,斑驳的墙砖爬满青苔曾有过的硝烟、呐喊、碌碌的车声、商旅的脚步声,都冷凝成历史的砖块,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一块砖掂在手里,凝重、铁青、冰凉,好像承载了过往所有的沧桑。
……一块块这样的砖,迅速在我的面前垒起来,一座城池瞬间晃动在竹影斑驳的阳光里而我却看到月光,清凉的月光,从那扇窗棂里悠悠地透进来,照在那张清峻的脸上他忽而凝神静思,忽而笔走龙蛇留都金陵已遥远,故乡临川已遥远,未抵达的徐闻还在远方。
在这远离权杖和官场倾轧的那龙河畔,今夜相伴的,只有窗外蟋蟀的吟唱和这缕清凉的月光他炽热的笔,蘸满孤愤,书写人世的荒凉和内心的寂寥从竹林恍惚的时间容器里走出,我回到现实的阳光里虽然一座驿城坍塌进时光里,但我相信每一块砖头都记住那晚的灯光,那张脸上的神色,那管书写梦想的笔,千百年来摇曳着无数人的泪水。
乐安驿那是一座清幽的竹园它坐落在时间深处,或者比时间更久远层层叠叠的竹叶掩蔽了时间的年轮我迟了三百多年才抵达这里驿丞深闭了朱红的大门,但耳边仍回荡着绣迹斑斑的铜门环脆响驿舍倾覆了,古道荒芜了,庙宇坍塌了……我踩在厚厚的竹叶上,窸窣的声音从脚底传来,仿佛岁月的波涛。
左一脚是明,右一脚是清,前一脚是晨,后一脚是昏……我深浅不一地行走在幽凉的河畔,任浪花拍打沉思的脚踝本该在这里歇息,却满眼清绿,心无泊处忽然,竹林深处窜出一条狗,汪汪地叫着,仿佛提醒我它是主人,我是过客。
我爬上废弃的旧城基,在竹根处捡起一块墙砖,佯装向它掷去它却并不罢休呵呵,我恍然大悟在这里,驿丞不见了,马夫不见了,庙祝不见了,官人不见了……我也赶紧逃出了深深的竹园转瞬间,那狗吠也听不见了,惟余晚风拂过竹叶的呜呜声。
竹园外也有一条道,一打听,原来是废弃的旧325国道 陈志泽卷(福建)诗人档案:陈志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国立华侨大学文学院兼职教授出版文学评论集、散文诗集、散文集、诗集等25部。
曾获华东地区优秀文艺图书奖、福建省优秀文学作品奖、首届“柯蓝杯”全国散文诗大赛特别奖等,2007年11月在纪念中国散文诗90年活动中,被评选为“中国当代(十佳)优秀散文诗作家”创作手记:我在生活的大海里踏浪,我的神经与肌肤触摸大海每时每刻迸溅的浪花与飞沫,感觉和我一样踏浪的人们各式各样的姿态,我受到感动而努力记录它们,把诗情与哲思融入其中。
我已走过漫长的人生路,当心里累积的种种人生感悟与某一处风景产生对应,我必须迅速把这种对应的点记录下来以期平息心灵的跌宕起伏不同的对应和对应的点让我写了不同类型的散文诗如这一组散文诗中的《红蜻蜓》《煎中药》属于象征散文诗或哲理散文诗,《驾着列车飞奔》《登香港海洋公园摩天塔》属于抒情散文诗,《底层》《王彬街》属于叙事散文诗。
当然不同的类型在一定程度上又是交叉或渗透的创作完成后我习惯经过沉淀以及为了增强艺术表现力的修改,尽可能避免与生活“太似”而媚俗,也避免因为失真而“欺世”(齐白石语)也就是说,让它们穿上合适的外衣而后走到读者中间,我不喜欢它们的穿着过于宽大或窄小,更不喜欢花里胡哨或怪异,唯独希望合身、好看。
自选作品:在生活的海里踏浪(组章)驾着列车飞奔长风从胸膛上掠过,山山水水从明眸里闪过加速的列车以最快的速度飞奔我伫立在车窗前放眼远方,尽力将每一处美景摄入心头我的思绪飞得更远,在我的视野以外,在苍茫的云水间……。
列车已跃过千里,列车又将跃过千里只有这样的快速,才是我的步伐只有这样的气魄才是我的豪情列车是一把我最喜爱的尺子,这样的尺子才能丈量祖国的博大辽阔;列车的呼吸,四野的宁静,令我思绪飞扬,给我无限壮美的意境;列车让我阅读一部大书,一页页都写满烟云、写满山河的沧桑,都生长着石的嶙峋、树的苍劲和花的绚丽。
历史的身影时不时就从它们中间闪过,来到我的视野里,来到我心海的波峰浪谷里;我求知的触须随意地勘测眼前一片片陌生而爱恋的土地江河湖泊的潋滟波光、山岭的巍峨雄姿,直至婆娑的树、闪烁的沙粒、摇曳的庄稼和庄稼脚下的泥土,都在触碰我兴奋的神经。
一种实实在在的温热的幸福,就这样随着列车雄伟的步伐撞进我的心房,在我的周身漫溢、弥漫,掀起波涛……我的诗心驾着列车在祖国的大地上纵横穿梭……底 层城市楼群的底部是架空层潮湿与阴暗腾给了杂物间许多杂物间又将杂物腾给了人——涌进这个城市的打工者,流向这些方形的洞穴,一朵朵浪花不再四处流荡……。
形形色色的小店像雨后的蘑菇:微型超市,飘出热气与滋味的小食铺,挂满衣服的干洗店,修修补补的小作坊……在楼群脚下冒出来城市里最低、最小的屋,人来人往,脚印滋养着多少人生存的渴望底层里有生命的“杂物”,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阳光想要探知什么,得飞流直下,还要拐个九十度弯而床前明月光,却伸手能抓一把这个最酷热的夏夜,吊在床顶的小电风扇不停地唉声叹气,而随心所欲的鼾声却回荡不息一大早出门去,两只腿还是那么长,腰身还是那么直接地气的高楼底层那些“杂物间”,充实着最浓缩的甜酸苦辣咸,填补着社区那些无关
紧要的小空缺,顶着重压在城市的生活里坦然行走……更 替几棵树,一块水泥地,这里是健身的场所广场舞在这不是广场的“广场”召唤健康,太极拳一丝不苟地抚育着长寿的自信,并不锋利的长剑比划着,驱赶进逼的衰老……。
几棵树,一块水泥地,那个住户有了丧事也到这里操办灵堂搭建,讣告贴出,逝者的一串头衔抑或三两个步点在纸上颤抖,花圈的树林在风中摇摆,临时炉灶的烟火舔食着太多的悲伤……出殡的时刻到了,铜管乐与民乐的吹奏掀起汹涌的波涛,席卷着恸哭的哀荣。
渐渐远去了一切都渐渐远去了看不见了几棵树,一块水泥地,空空如也连遗落的泪痕,鞭炮的余音,迷蒙的粉尘,都清扫得干干净净明天,这里又是生命的坚守与倏然消失的捉摸不定的新一轮更替……红蜻蜓纤细、幼嫩的脚,轻轻触摸了一下钢铁的尖刺。
火热鲜艳的红,覆盖冰冷与苍白红蜻蜓像直升机,精确选择、缓缓而降……就在天空下那一堵严密的围墙,在围墙的铁丝网锋利的末端,站立热烈的寻找扑向阴森森等待着的险恶之上机灵的生命歇息在僵硬的死亡之上触须一样柔软的足,踩在刺杀的企图之上。
红蜻蜓薄得透明的双翼微微颤栗,直抒欢快的胸臆,久久红蜻蜓就不再起飞了吗?她迷醉于体验着脚下境地的特别与有趣了吗?突然,她一飞而起,将围墙与铁丝网重重甩落!煎中药果实是一种坠落的力的凝聚与包藏,能给你带来冀盼的圆满与宁静的内敛;。
根茎是穿透的寄托,顽固的占据将被击碎;蓬勃的枝叶仍在伸展,在梦中的蓝天上迸发生机……我们喜爱的中药枯干了,却依然潜藏着生机和神韵将它们连同虔诚的祈祷,小心翼翼地抖落神秘的药壶恰到好处的炭火,闪着红蓝的火光。
轻轻的沸,一些微响,是它的自语一些白色的云雾在呼应着遥远山野的晨光与暮霭精心采集的大自然的恩赐,注入了阳光的灵性、天地的祝福,蜕下美丽与鲜活——而后涅槃——精心挑选的药方,慢工细活的煎煮,熬出的浓汤——不论清香抑或苦涩,走过了一条幽长的小路,抵达终点。
一个神圣的过程,充满自己与自己以外世界的默契和观照……登香港海洋公园摩天塔——写于香港回归前夕悬起一颗心,向天外飞升香港,在我们的眼帘里变幻着各种图景当摩天塔转动到一个个恰到好处的角度,我们的心胸也被旋开得豁然宽阔。
目光从一个个方位上向她投视,不能不惊异于东方之珠的熠熠闪耀!明珠任我观赏、描画,任我赞叹、畅想她的内涵如此深广,再有穿透力的眼睛也难品读详尽;她的美貌又是这样小巧玲珑,我早已将她拥到我的胸前,深情地将她抚爱。
再不必叹息明珠在时空中曾有一百年的飘浮,时光的擦拭使她发亮今天,祖国母亲欣慰的笑正在辉映得她更美,亿万双渴盼她回归的眼睛的凝望镀染得她更加光彩夺目!王彬街雄伟壮观的“中菲友谊门”召唤我走进一个独特的意境。
似曾相识的“亲善门”仿佛引我投入故乡温馨的怀抱这门到那门,异国的九平方公里的古老而神秘的街市哦,将向我展示什么?行人脚步匆匆,地道的乡亲的风姿;马车蹄声得得,依然有唐宋遗风;中国的招牌接连不断汇成彩色巨流,霓虹灯迷幻不了汉字的庄严;中国的书刊缤纷绚丽排满书店,如同繁花开遍春山;正宗的“蚝仔煎”的香味从一家家餐馆溢出,南音,呵,南音,忽然从谁家的窗户泻下,在街上漫流、漫流!如此众多的紧紧毗连的中国式店铺,经营着中国药材、中国茶叶、中国瓷器……对联也同故乡一样的艳红、一样的气派、一样的书法精湛!啊,中国的,中国的,什么都是中国的,中国的风格、中国的色泽、中国的气息!。
一百多年前反抗西班牙殖民统治的英勇斗士王彬站立在街上他也来自中国,来自中国的晋江巴石河畔的风雨剥蚀不了这位汉子,岁月的风雨把他映衬得更坚强、更光辉不用说,此刻这条街上的行人几乎清一色的华人、华裔了,无论你同谁相遇,每一朵微笑都是中国式的,闽南式的,都一样的粲然、芬芳。
也许那坎坷的路面、破落的庭院曾承受过太多苦涩的椰风蕉雨,曾洒落过游子的斑斑血汗,可是,他们从不忘记,他们的根在中国在异国,自己建造的一个故乡、一个家!这就是映入我的眼帘、令我泪眼模糊的马尼拉王彬街 周瀚卷(香港)。
诗人档案:周瀚,文学博士现任香港青年文学促进会会长、国际当代华文诗歌研究会执行主席兼秘书长、《国际汉诗研究专刊》社长、《国际汉诗探索》《五洲华人文艺》及《五洲华人诗刊》执行社长兼总编辑着有诗集《灵魂在阳光中飞舞》中英对照《周瀚短诗选》。
翻译诗集若干创作手记:人的一生何其漫长,又何其短暂人到底追求甚么呢?是追求事业吗?在香港的中环工作,虽然每天早上像箭一样奔向地铁站,像被生活腌渍的沙丁鱼站在拥挤的车厢里;中午像企鹅般站在德辅道中的餐厅外面排队买烧鹅饭外卖;晚上加班完,像泄了气的皮球,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家中。
日子看似充实,但灵魂却总不满足还是追求安稳舒适的生活?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拥有一个既是生活上又是灵魂上的伴侣,这对任何生活在国际大都市的人来说,会是绮梦吗?而对于事业型的女强人而言,无论年轻时如何成功,亦会同样面对中年危机。
如何在事业和家庭之间作出选择,这确实是一道很难迈过的门坎人不能被击倒,必须牢牢站稳,昂首挺胸,迎接此生从没遇过的恶战每一个旅人,虽然正在风雨中艰难地行走,但无论道路如何崎岖,只要有精神追求,就一定可以重建一座壮观的城堡,在精神世界里过着随心随意随缘的生活。
自选作品:疲惫的旅人 (外三章)疲惫的旅人,你坐在火车的车厢里,望着其它打瞌睡的过客黑夜何其静寂,黑夜何其狰狞你也是人生的一个过客,身影被黑夜吞噬天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那些厚厚的乌云和闪电像一批手持刀剑的骑军猛烈地攻向你的城堡。
那座曾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城堡,那座矗立在山头、像狮子一样傲视西方的城堡,那座浸满了你青春汗水、充满活力的城堡,突然之间被暴风雨摧毁了一座城堡倒塌下来,像一堆没有骨头的泥土,再也不能挺直身、抬起头你半生的努力,付诸东流。
青山狂笑、绿水低吟疲惫的旅人,你的眼泪洒落在哪里?你拖着沉重的步伐,背着破旧的背囊天阴阴,路漫漫,何处可以重建城堡?在黑夜里,你一杯杯地痛饮,是否要在酩酊大醉中寻找温柔的家乡?青春和城堡一去不复返疲惫的旅人,头也不回,喊着令人心碎的情歌,影子消失在长长的路轨上。
有人说你只身前往莽莽的森林,与野兽同住,倾听鸟儿在林间的鸣唱,用淙淙泉水洗涤你在尘世的污秽也许,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你像婴儿一样,获得了自由!有人说你在大海边重新建立了一座壮观的城堡,这座城堡像大象般踩着出海口,何等气势!。
每个人激动地叙说你的各种故事你始终是风雨中一个疲惫的旅人,正撑着伞,迎着飓风艰难地行走狗的相遇一个女人在山下的游乐场散步,她缓缓地跟在一条白色的西施狗的后面,微笑地看着心爱的宠物一会儿舔舔落叶,一会儿舔舔灯柱,兴奋地嗅着春天的味道。
它肥胖得像一个圆球,肚皮的肉软软地下垂,差点碰到大地它趔趔趄趄,像在平衡木摇摇晃晃似的走着它不知不觉走近了山林边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鲜緑的草丛中奔跑它像一阵旋风,又像一支利箭如此矫捷,令人生畏它在山坡上停了下来。
它黑色的皮肤,像黑炭一样瘦长的身材却结实有力,尾巴翘了起来它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傲然地注视着西施狗西施狗慢吞吞地向前走「汪、汪」黑将军高声而快速地叫起来西施狗立即停下了步伐,抬头看着黑将军,有点惘然两只狗互相直视。
女人惊慌失措地跑上前,抱起西施狗,西施狗扭了扭肥胖的身躯,好像不愿离开地面女人抚摸着它的脑袋,说:「宝贝,那是狗呀!你怕不怕?我们回家」她一边吃力地抱着沉重的西施狗,一边往回走:「野狗会咬人!我们不要理睬它。
」那条西施狗舒舒服服地躺在主人的怀抱,再也没有任何反抗那条黑色的狗,一直站在山林的斜坡,像打了胜仗的将军,目送女人和她的狗落荒而逃它不发一言,目光炯炯,闪耀着不可侵犯的光芒雄鹰与行山者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只雄鹰张开双翼任意翱翔。
刚下完暴雨的晌午,山上的泥洼地到处积聚了一小摊的雨水树叶、枯枝和花瓣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一片凋零的景象没有野狗在树林间追逐,也不见蝴蝶在草丛中飞舞,只有几只鸟儿懒洋洋地停在台湾相思树枝上休憩,没有鸣叫。
也许自然界的鸟兽们还没有从暴风雨的蹂躏中回过神来初夏静悄悄,那只雄鹰却在高空孤独地来回盘旋,犹如一位神气十足的将军,霸占着天空,指点江山此时,狮子山巅,一位孤独的行山者正仰望天空,观察雄鹰雄鹰在天空中像一个小小的逗点,又像渺小的飞镖,但牠占据了天空的舞台,成为王者,天空之王、高山之王! 任何生物无法与牠争霸。
牠的飞翔充满自信、气势和力量,可以震慑任何人牠飞近了,翅膀像巨扇扑打空气一股凛冽的寒风,顿时扑面而来,让人心惊胆战牠飞得越来越近,由一个朦胧的小点,慢慢地变成一张非常清晰的巨大的黑网,随时网罗各种生物牠尖锐的眼睛像一团燃烧的火球,仿佛要熔化行山者。
行山者吓了一跳,丝毫没有想到雄鹰会袭击他生命怎能让雄鹰随意掳掠他马上从一位心情舒畅的观赏者变成了严阵以待的武士,牢牢站稳,昂首挺胸,迎接这一生从没遇过的恶战哪怕生命即将结束,也要终极一搏行山者挥舞雨伞,像挥舞闪光的利剑,在空中划出一条条尖锐的弧形。
天空下,高山上,只有饥饿的雄鹰和孤注一掷的行山者强者对垒,没有任何松懈激战只是剎那间,行山者却好像耗尽了一生的精力扑棱一声,雄鹰仿若轻舟,从行山者的耳边驶过牠有节奏地抖动翅膀,向远方飞去行山者站在颤抖的山头上,手持雨伞,疾风吹拂他的白发,这不是梦境。
他像一位久经沙场、不可战胜的王者,凝望西边越来越小的黑影……中環白領的慢生活春天漫長的假期,我留在香港,聞著花兒的濃郁芬芳,在如夢如幻的日子裡,盡情享受慢生活清晨,在公園裡的榕樹下練太極春風緩緩吹襲,滿園的鮮花千嬌百媚、爭奇鬥艷,鳥兒清脆地鳴啼。
卸下了工作的重擔,我變成了一朵絢麗的文殊蘭,綻開在無邊的春色中金色的陽光穿過嫩綠的樹葉照耀着青春的胴體,時光慢慢地在每一個伸展動作中流淌放慢生活緊張的節奏,放慢匆匆的步伐,在中午靜靜地休憩用七彩花筆為生活填上豐富的色彩。
讓詩歌走進心田,滋潤我的生命;讓音樂緊貼心靈,充實我的靈魂;讓太空電影走進視野,拓寬我的想像這樣悠閒的日子,沒有名利,沒有欲望,只有真實的自我忘卻以前每天早上像箭一樣奔向地鐵站,像被生活醃漬的沙甸魚站在擁擠的車廂裏;忘卻中午像企鵝般站在德輔道中的餐廳外面排隊買燒鵝飯外賣;忘卻晚上加班完,像沙甸魚擠在車廂罐頭裏,像泄了氣的皮球,拖着疲憊的步伐返回家中。
那些被工作塞得滿滿的日子,如流水飛快流逝可是,為什麼靈魂並不滿意?現在,戴著花環、唱著歌兒,隨意在公園裏消遣一個上午;現在隨心一個晚上在書房閱讀書籍;現在足不出戶,隨緣神遊布達拉宮、克里姆林宮、泰姬陵、清水寺和金字塔等等名勝古蹟。
靈魂終於點點頭,笑道:「這才是過日子」 张少恩卷(辽宁)诗人档案:辽宁作家协会会员在全国近百家文学刊物发表诗歌、散文、散文诗500多篇作品收入多家选本先后获营口市政府文学创作奖;营口市优秀作家奖;北京文学教育类期刊作品优秀奖;谷雨杯全国散文诗大奖赛优秀作品奖等若干奖项。
诗集《雄辩的青春》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创作手记: 2001年,《散文诗》杂志发了我的《夜读卡夫卡》,并收入当年散文诗唯一的年选,这激起了我对散文诗的喜欢!散文诗是诗,必须保持其诗性我渴望并努力想写出有质感的散文诗,但不敢轻易下笔。
诗是语言的庙堂,又是灵魂的宗教热爱乃是虔诚的皈依诗是语言的攀岩,又是意识的冲浪,它给人带来刺激和快感诗,不会给我们带来物质的殷实与富有,但确能让灵魂成相,意绪畅怀!诗,促使我们对自然和事物细微的观察与体会,强化了心灵的感受力。
诗人该清醒地认识自己的软肋!过于敏感极易自伤如果具备大胸怀,大气魄,大涵养,不计名利,澄怀潜性,云卷云舒,宠辱不惊,不仅会少了许多麻烦和意绪的纷扰,还可保持美好的心性,从而写出有境界,有情怀的诗章正所谓“自古英雄尽解诗”。
我对诗始终保持着敬畏,既不敢轻易动笔,又努力保持纯净之心,不敢卑劣和污浊热爱着,给灵魂以氧;给精神以丰富的色彩,努力使生命形神兼备,不过早的凋蔽……诗,乃是修为!自选作品:疯长的草木淹没了死亡的墓碑蓬勃而幽邃的夏日。
生殖的水,爱域的性河发情的大地透出世纪繁荣的景象骄阳似火猛烈的浓荫翻腾忽阴忽晴金属的天空——白银、铅铁、锌铝、红铜和黄金……演绎浩瀚的云绿野丰富的元素混和了物语的风声,丰饶而幽静的芳香融入了虫吟与鸟鸣倾听水润的植物,叶脉里蓄足了丰满的喧腾。
白杨树上隐蔽着硕大的鹊巢鹊子在高枝上弄出世纪的情怀梦中的女人窈窕她把手伸向了我黄昏的低语,燕子的呢喃,温暖的香魂,高挺的胸脯加入了夏日的洪峰我痴迷于你葳蕤的微笑,月光的牙齿你的一瞥一笑对我如滴水之恩,我当涌泉相报。
“人世间最伟大的信仰就是爱情”梦中又有了绮色人间缠绵的雨声新鲜可饮是我的侧耳倾听我的醒又一次被闪电刷新,浓密的意识,高涨的血欢畅疯长的草木淹没了死亡的墓碑!秋的荷塘风卸下了瓣瓣荷花,宁静的水捧着翘首的渡舟。
飘然的慈航,优游地摆渡荷已筑起子嗣的秘宫,梦的玲珑的殿堂摇曳的喜悦,挺然的头颅,深邃的眼眸,如陶埙、长箫和短笛幽幽的会盟蜂鸣的弦歌止息了,流转的眼波无踪,俏佳人退出了妖娆的场地,带走了绚烂的歌喉凌波的丽羽已成阑珊的灯火。
秋雨优雅的双手在池塘的钢琴上奏出袅袅梵音秋天,可不是寂寥与消沉荷,埋头梳理着禅学的脉络和生命的哲学我的心亦透彻了,沒有了繁华的倾慕,仰望的璇玑,攀附的心机,虚荣的蒸腾与缭绕冥想与倾听在池边盘膝轻匀的呼吸……。
秋叶每一片叶子都是时间的履历,清晰的脉络能看出春秋大义,风风雨雨,闪电和雷鸣也在其中我对秋叶的喜爱不亚于鲜艳的春花,它的斑痕、虫眼,红艳与暗淡,阳光的燎伤都透着沧桑的气质,深邃的静默在城市,在郊外,在乡村,在旷野,在渐起的秋风中,我总爱凝视秋叶,生发出许多感慨……有时,它随着风飞,优雅而飘逸。
偶尔,它还故意碰碰我的额头,拍拍我的肩,如父,如兄,如至爱的亲人我常常从地上拾起一片秋叶,嗅嗅,亲亲,细细地瞧,甚至听听!有时,我将它捏在指尖——捻花的微笑,摇转着玲珑的经简,虔诚的心,无限的敬重秋叶,没有了青春的华滋华润,但它如铁、如铜,如金,在风中发出干净而又纯粹的声响,让我想起檐上寂寞却嘹亮的风铃。
我爱上了那样的倾听去年秋天,我去明湖广场捡了满满一桶白杨树的落叶,提回家中,置入卧室,享受它的淡淡的清芬,在夜里,它的香味愈发美妙,我的梦肯定也有它的气息现在是新的初秋,我兴趣盎然,想买一个漂亮的陶罐和陶缸,以盛缤纷的秋叶。
我相信每一片秋叶都配淡泊的灵魂!我渴望浴火重生的灵魂从前,我沒有在优美的灵魂里活过现在,我想回头,在那里摆渡风,扯着我的衣裳使劲抖动,那里有世俗的灰尘它还吹起我的额头,细察那里的烦忧——沧桑的大地,山河中灰头土脸的故人。
欲望的肉体包不住冰清玉洁的心当然,我也曾善良过,拥有过佛心,但不是高蹈的星普度众生,而是从污泥中探出头来,让祖父说过的道义和良知吸一口气,以告慰九泉的他——从小,他就用仁义道德浇洒我这株乖乖的小苗但他不会知道我在人间的彷徨与挣扎,妥协与沉沦!。
我曾有过排山倒海的怅惘和寂寞坐轿子的,驾摩托的,登风火轮的,一个个从我眼前驰过,我领受飞扬的尘土,颤抖的空气我是挑担子的,我的肩膀如拉纤者,留下了深深的一道沟我为生活劳苦,没有为优美的灵魂留下过可歌可泣的脚印。
风,继续吹我,细究我的眼神我已没有了茂密的睫毛,它单刀直入,闯入我的心灵,我那窦性的心律已沒有了清悠的琴声,表面斑驳而漫漶,如风化的石头二尖瓣狭窄,血液拖泥带水,浪漫与天真杳无音信风,摇头叹息——这样的环境,灵魂怎么回迁?!。
风回到我的体外,继续吹动我的衣裳,我那日见稀疏的头发又添加了雪霜!我站在寂静的旷野上,请求风让我脱胎换骨!我渴望优美的灵魂附体,渴望秋风疗疾,抚平我坎坷的心,驱逐血液中重重的暗影!燃烧吧,和秋天一道浴火!我热爱的灵魂是涅槃的凤凰!
虔诚的心,露珠上的光芒润泽我呼叫的喉咙!乡愁,亦是那块土地的产出虫鸣沸盈,开了锅一样满天繁星是仰望的颗粒归仓兄弟,你夜色的短袖不胜薄凉,我情不自禁,为你打了寒噤!问你,冷吗?!夜幕摇头,说不你的勇气不用预演和排练就能精彩地出场,仿佛秋天的苹果,充满膂力,又血气方刚。
从小你就不怕冷,在冬天里,那活泼劲儿,像雪花一样飞舞兄弟,我从镇上进城工作,你后来读了大学,亦在城里扎根我们先后离开了老家,与庄稼地脱钩,而父母却按他们的遗嘱,交待给西山二十年来没有立碑,只栽下了一片松柏,给大地留下幽绿的风声,只差一点点,四季在那里就有了澎湃的松涛。
而山下父母耕种了一生的田野现今已更名改姓,我们不用重操父母的旧业兄弟,我们在夜幕下漫步,只有星空罩顶和我们的沉默我们已不会农事,而五谷的名字,芳香的气味已成了我们的骨肉,像我们的乳名,跟随终身!兄弟,我们都在闹市里居住,虽然离开乡村很久,还是留恋这片土地,那草木和庄稼的气味。
干净的空气以及茂盛的寂静,还是我们灵魂的系列我们浓浓的乡愁如大豆、高梁和谷穗,都属于这块土地的产出总是回眸,梦在田野和山间飘动……秋天,我想成为一名侠客秋风吹得人心熊熊不已霜天万物都涌起了热血我的歌声和脚步又找到了旷野。
枯黄的草散发灵魂的香气,秘踪的野果露出了梦的马脚遍地虫鸣如涓涓细流,对神灵的世界要涌泉相报!我拳头大的心被放大了千百倍大自然把我拿了去尽情地发挥而我明白,要想飞舞,必须找到信赖的翅膀我听见鸟儿在天空的祖国里吟唱,沒有藩篱和屏障。
我情不自禁为大度的天空和自由的小鸟鼓了掌一只黄蝴蝶爝火般从我的身边掠过,仿佛闪烁的提醒;仿佛邀我携手,一路同飞那一刹那,我想到可能从此走上江湖之路,过上了流浪的生活做一个行者,历经艰险,饱读山河,也是生命不错的选择,但最好是仗剑天下,成为傲然的侠客。
我说,蝴蝶,请稍等,让我找一块铁,用菊花的炉火铸一把宝剑,收下闪闪的锋芒再与你飞!一大片山菊花涌到我的身边,摇曳的歌唱,芬芳的响应,虔诚的姿态令人崇敬可是,那块铸剑的铁在什么地方!? 张雪松卷(黑龙江)。
诗人档案:张雪松,诗歌、诗评等作品散见于《诗歌报月刊》《星星》《绿风》《诗林》《诗潮》《诗选刊》《中国诗歌》《散文诗》《散文诗世界》等报刊,并有多篇作品获奖、入选诗歌选集现居哈尔滨创作手记:首先,我想说明,这不是一组一气呵成的作品,这些句子和我一起经历了风雪无阻、日夜兼程的跋涉,因此它具有时间沉淀的重量。
这些零散的暮雪感悟大多是生活的切片,我努力地保持着它的血色和温度其次,这组作品的确是以我为中心的,但我始终在登高望远,生发扩散,从小情绪到大情怀,试图通过我的视角寻找到一片更加辽阔的诗的原野,因此它具有生命纯真的意味。
最后,我想说我一直在规避和拒绝,那些我已经厌倦的阅读和表达我也一直在规避和拒绝对自己的重复和模仿我期待这组作品能有所突破,而验证的机会只能交给亲爱的读者我期待更多的共鸣,哪怕仅仅是一个句子,给行色匆匆的你带来了短暂的停顿和惊喜。
自选作品:暮雪记(节选)1北疆冬日的黄昏来得早,下午4点钟刚过天色便暗了下来几天前落下的一场薄薄的雪,北风随便地将它们摊在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窗外,汽车的轰鸣像一团团火焰,渐渐熄灭于楼房高大的阴影之中是的,我还要继续燃烧,将这些干柴一样的文字火上浇油,执拗地呈现出一丝清冷的光亮,和温度。
2古人的德行与风度,令我羞愧而羡慕巍巍乎高山,潺潺兮流水,一个人随意抚琴,另一个人便循声而来今天,我们还有多少人在意一根琴弦上的落日和马蹄?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一声长啸之后,我更愿意席地而坐,独自揣摩这些无用的句子,并期待遥远的星星递过来它那一缕确认的眼神。
3在一个崇尚朝霞的国度,我更喜欢在暮色中独处一个下午,我不时地沉入布鲁姆《影响的焦虑》,也不时地关注着手机微信百无聊赖的周末,有人在晒歌厅K歌,有人在晒雪乡雪色,有人在晒新作大作……他们可以快活,但在我心头不断生长的阴影,已经烧到了我的眉毛。
这个冬天,我将更关注楼下那条落雪的小径,蜿蜒在冬日的草丛中,仿佛一直等待喜欢走过它的人,在上面烙下一行行自己的脚印4又一场大雪横陈在我的日子中这不是最初的一场雪也不是最后的一场雪田野似乎一直在白雪下沉睡。
僵硬的枝条已在东风中悄悄变软红日的额头贴紧了窗前湛蓝的天空总有隐隐的悸动潜伏于春天归来的路上黑暗深处闪烁着时间的羽翼一些白骨,正在无声地穿越冰封的泥土和空心的火焰画家笔下的风景有多少来自虚构?我从来没有厌倦过他们从真实生活中摘取的果实。
现在,大雾中的白马驰于宣纸上马背上驮着缥缈的重量,奔跑的金盏菊,将一腔热血倾洒在它自己的蹄声中天边外,白色的波涛涌向鸥鸟命运,又一次在虚无的瞑想中沉沦5爱过的人,在深夜抱紧了悔恨的刀尖一棵草中的绿色,是谁短暂寄存的青春?夏日煎火。
冬日煮雪所有生长的树木都在期待永恒的年轮那夜,我们在雨中别离,我看见了你发丝上滚动的雨滴,闪烁着路灯昏黄的光泽在你的快乐中,我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块忧伤你的背影已消逝在风中,你的长发却依旧在风中飘动你用阴影涂在樱桃树上的口红,让无辜的叶脉年年模仿眼角的皱纹,放逐一滴泪水远逝的涛声。
雪狐是你火狐是我爱如潮水有温柔的力量,让我忘记你像时间之锈迷失于脆弱的钢铁6我从来没有见过上帝但现在,他已经来到我的心中谁和谁用彼此拉长的影子构成了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墓地里的每一块石头似乎都在坚守着无法说出的秘密。
善与恶是一对孪生姊妹人性之恶寄生在肉体里,像基因一样牢不可破它从不满足于角落的乐园,常常在艳阳下熙攘,还要打扮成美丽的花朵,招蜂引蝶人性之善是百里挑一的灰姑娘,像萤头火焰闪烁于苍茫的黑暗之中而水晶鞋依偎着爱的阴影,总是走在泪雨中,那么楚楚动人。
人类的思想,在上帝看来,不过是一些可怜的欲望因为爱,上帝昨夜已经住进了我的隔壁7立冬日,阳光从高处俯身向下更接近北国平原上的柱状物寒冷伏在树尖上不动声色,灰衣麻雀,在光秃秃的枝杈间散发着温暖的光泽十一月的雪,要在故事中加入洁白或者宁静的细节。
抽象的黑暗,堆垒的几何形状在一个诗人的头脑中拼凑着万花筒般明亮的图案这个诗人是我的父亲,他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他每天坚持不停地写作他喜欢在深夜里端坐在自己的书架前,埋首于字里行间,和那些已经逝去的亡灵无声地交谈。
那一刻,我更加爱他,和他窗前枝头上那片空悬的寂静8大雪化净了,候鸟才会飞进我的诗中候鸟落上石头,时间沿着细密的纹理渗透它小小的阴影候鸟在枝头,荡动秋千,它悠然的起伏刚好满足了我眼中的弹性候鸟在黑暗的枝头溅出一粒火光。
是鸟鸣,敲碎了我内心的孤独和寂静四季闪过候鸟的羽背今夜,这只候鸟是一滴雨水,将悄悄渗进一片草树杂生的滩涂候鸟眼睛那么小,但它是怎样容下的千山万水?脱离了肉体的一片羽毛,仍然在飞,它是在执行谁的意志?9我坐在大雪中怀念一片大海,怀念一面蓝色的镜子。
镜子是入海口,海边的礁石扮演起深沉的思想者而真正的思想者更喜欢一条小鱼,用它小小的嘴唇,轻轻地噙住整个大海大海上月光跳动的火焰已经熄灭,犹如你在花瓣之下等待凋谢凋谢的翡翠,又一次滑落了波涛的脊背我是一粒滚动的水珠,靠近大海的裸体反光的你。
你有咆哮的大海,我有宁静的玫瑰玫瑰躲进了镜子,我面对的大海,空无一物10我像雪花天上来在空中,我从飞机上俯视过北京的夜色那是另一片金光璀璨的星河夜间飞行,方知高天寂寞辽阔俯瞰人间,万家灯火,一生只守护温暖的一盏。
在黑暗的檐角上,我指派的雪花和一枚枯叶相约当它们亲吻,带来了夜色深处唯一的闪烁是的,我曾看见过巨大的闪电像树杈一样立在大地上而惊呆的塔影,倒悬于亚热带的湖水中,偷偷地把矛头指向了另一个世界11白雪的墓园需要一只巨大的乌鸦,它的背上嵌满了蓝色的宝石。
如果炊烟升起,一座座村庄就像集结的舰队,在大雪腾起的白色浪涛中逆风起航我的耳鼓是一片草原倾听大地拒绝四月的残忍,用犁尖的喧哗掀翻垂柳的旧梦青青河边草,一岁一枯荣死亡,原来才是人类的故居我头顶上的星星是一些亮晶晶的小棺材。
母亲用旧的一对炕头柜,我曾在它的木纹里寻找通向未来的小径冬天将逝,我体内的螺旋又收紧了一圈12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已记不得这是春天的第几场雪了飘雪就好,飘雪就表明苍天还没有放弃,还在通过这些洋洋洒洒的小情绪,挂念着人间。
诗人们总是爱将雪花比喻成蝴蝶花非花,蝶非蝶美让我穷追不舍,生活总似是而非在北风的持续拥抱之中,我期待着心跳深处的最后一粒雪崩13大雪落向悬崖在火车站上的另一个季节,树叶散发着冰凉的气息伴随着谷村新司忧郁伤感的旋律,站台的蝴蝶纷纷变成一只只飘落的音符。
咖啡就这样慢慢地凉了,我们就这样慢慢地老了而逝去的时光,在古旧的地板上漩涡似地卷起,起舞的尘埃在其中闪闪发亮大雪和我一起爱上了万丈深渊14光阴似箭我爱上了自己的千疮百孔我手无寸铁,却战胜了一场又一场大雪。
我的头发和胡子全白了我继续学习李白,坐在花间,不停地向月亮举杯清风拂过了山冈,我也无怨也无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骄傲我和岁月打成了一个平手我骄傲在妻子讲给儿子的童话中,我和一头雪豹相爱雪豹在午夜脱下了自己一身斑斓的花纹。
它顶着头上冰冷的月光,和圣洁的雪它摇身一变,从此隐姓埋名地活在了人间 张咏霖卷(吉林)诗人档案:张咏霖,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协第八届全委委员,吉林省新诗学会散文诗委员会主任,《吉林散文诗》主编,梅河口市作协主席。
著有《彻夜流浪》《冷雨敲窗》《曾经的时光》等5部诗集获得吉林省第十一届长白山文艺奖等奖项作品在《诗刊》等报刊发表,入选《中国散文诗年选》《中国年度最佳散文诗》《中国年度优秀散文诗》《中国年度散文诗》《中国散文诗人》《东三省诗歌年鉴》《吉林文学作品年选》等。
创作手记:散文诗首先是诗,散文诗必须是诗诗的精魂无处不在,散文诗的翅膀是自由的,她灵动的羽翼扩宽了诗的天空好的散文诗要追求精致诗的张力可以汪洋恣肆,但不能口若悬河,信马由缰我以为凝练是散文诗的基本操守没有诗意的平平淡淡的不是散文诗,起码不是好的散文诗。
好的散文诗要散发美感小品文,叙事散文不能成为散文诗的主流含蓄、意象是散文诗的特质好的散文诗要讲究韵律它是不分行的诗,思想的起伏与语言的波澜显而易见自选作品:行走新疆(组章)喀纳斯不需要语言的赞美如果没有风,喀纳斯湖永远是深邃的老人。
博大、沉静、缄默……湖底深不可测,脸上没有表情谄媚的笑见过,妖冶的花闻过,动听的歌听过谁丈量过它的心事?谁洞悉过它的暗喜,谁触摸过它的伤痛?如果没有雨,喀纳斯的山永远是安静的处子那些安静让人悚然白桦林白得招摇,云杉高得张扬,灌木柳冷得过分……
草地永远是铺向天堂的绒毯,闭上眼睛,就可以推开一扇白云飘逸的窗!如果没有你,喀纳斯的一切永远是圣洁的神话仰望近在咫尺的雪山,所有暧昧的文字都将皈依!布尔津白哈巴的云雾人们常常借助云雾,试图掩饰一些什么掩饰老鸹跳跃的尖叫,掩饰歧路延伸的心思,掩饰寒冷寂寞苦难窘迫以及小溪的艰涩……
激情的小草会老老实实被掩饰了吗?沉稳的雪山会完完全全被掩饰了吗?人们常常期盼云雾,刻意唤醒一些什么唤醒灯笼更火红,唤醒晨烟更袅娜,唤醒麻木的不再麻木,唤醒迷失的不再迷失,唤醒爱或者不爱唤醒恨或者不恨……。
云遮雾锁?云开雾散?禾木哈纳斯的疑惑村姑是不施粉黛的,哪怕略施村姑的美是从骨子里浸润出来的施了粉黛的村姑还是村姑了吗?禾木是不必打扮的,哪怕善意不老的雪山年轻的草地无忧的云朵满腹心事的木刻楞永远是禾木充满魅惑的风景。
谁在上面雕琢了粉饰了艳抹了,都是伤害如果炊烟被搬上舞台,骏马成了道具,微笑与金钱一起走场,所有的乡音改为台词……禾木,你还是禾木了吗?黄昏的克拉玛依魔鬼城在准噶尔盆地西北边缘,你与西北风一起,经年累月,
盘踞这里,盘踞佳木河下游的乌尔禾蒙古人的“苏鲁木哈克”,哈萨克人的“沙依坦克尔西”,都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意思:魔鬼城谁会记得一亿多万年前的白垩纪,巨大的淡水湖泊,水族欢聚的“天堂”乌尔禾剑龙不可一世,准噶尔翼龙占山为王……。
然而,地壳变动,天翻地覆湖泊变成了陆地瀚海,变成了“戈壁台地”然而,狂风撕裂了宁静与和谐,暴雨雕琢着砂岩和泥板岩于是城堡林立,参差错落;沟壑纵横,深浅不一有的呲牙咧嘴,状如怪兽,又若魔鬼;有的危台高耸,垛蝶分明,形似古堡;我眼前的这些血红、湛蓝、洁白、橙黄的各色石子,是否会是魔女的遗珠?。
传说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哪里去了?传说的狼嗥虎啸鬼哭神号哪里去了?导演那场大火的魔鬼哪里去了?284个鲜花一般的冤魂,就无声无息了吗?黄昏,在克拉玛依魔鬼城,我害怕遇见的魔鬼没有出现九月二十八日夜宿轮台大巴没有表情。
穿过冷漠的戈壁,翻过库尔勒发黄的历史,挪开焉耆凝重的读音,大巴终于走进轮台走进我的中学课本里轮台有一点儿倦意了,酒家的灯箱无精打采死寂的夜免强挤出手扒肉玫瑰馕大乌苏啤酒的余音,而楼房里的灯火与小巷里的灯火一样,昏昏欲睡。
楼兰一路揪着我的心不放,铁马关时刻在我的眼前悬着,我脑子里有无数个词语不停地折腾着!是陆游,是陆放翁,是轮台,是铁马冰河……夜阑了,我在轮台的那家祥和宾馆,梦里与许许多多自诩为诗人的人,或开怀畅饮,引吭高歌;或无忧无虑,沉沉睡去!
将明,一阵风吹雨打,陆放翁的一声咏叹将我惊醒!天鹅湖里还有孤零零的魂寒冷还没有在巴音布鲁克肆虐,那些成双结对的白天鹅就开始把诺言与盟誓流放了!迁徙注定是一次逃避,抑或也是一次溃败渐凉的水波刻录了凝视、呼唤,刻录了形影不离的日子……。
秋风呜咽,天鹅湖演绎的缠绵,一瞬间,谢幕了天鹅湖沦为爱情的墓地空落落的巢是谁的祭品?还有那些燃烧的诗句,在慢慢熄灭,被秋凤洗礼之后带走!曲终?人散!乌尔禾五彩滩的雨非常任性那天下午,乌尔禾五彩滩的雨非常任性。
开始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继而还是淅淅沥沥,连绵不断没有不速之客的凤,没有如约而至的雷不温不火,不急不缓,仿佛也不声不响五颜六色的雨伞仍然兴致勃勃一湾流水,两岸绿树,五彩滩连绵起伏,如琴键,若纤指,似波浪,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细雨里的花伞急于寻找着五彩滩的气息,寻找五彩滩的禅意尘封的月华与潮音在哪里?狡黠的油彩与暗示在哪里?那天下午,乌尔禾五彩滩的雨非常任性没有晴空,没有晚霞渴望在五彩滩暮色里的心跳,被淅淅沥沥的细雨吞噬恍若隔世!
香妃墓,时间的长剑砍不断历史出喀什东北郊五公里,人络绎不绝盖因浩罕村有一麻扎,名闻遐迩一说阿帕克霍加麻扎一说香妃墓阿帕克,曾几何时,响遏行云,名震西域“依禅派”大师声名赫赫;又铁马金戈,征战南北,为叶尔羌王朝一代枭雄!喀什噶尔、和田、阿克苏、库车、吐鲁番都是他的臣民。
买木热•艾孜姆,维吾尔族美女,阿帕克之重侄孙女,传说体有异香,人称“伊帕尔罕”因了乾隆的千般宠爱,“香妃”, 堂而皇之,走进了历史的册页里而新疆疆域辽阔,古往今来,霍加不少,麻札自然不少,偏偏这一座这么出名?。
历史到底在哪里跛了脚,像一个摇摇晃晃的醉汉,言语含混不清明明这里安葬着阿帕克霍加,为什么要说香妃?香妃在冀中陪着顺治、康熙、乾隆、咸丰、同治,甚至慈禧太后以及十数个皇后和百余个嫔妃呢她在清东陵还不忘古兰经:以真主的名义……。
塔什库尔干真的在风口浪尖上塔什库尔干真的在风口浪尖上帕米尔雪山,冷冷地连着亚欧大陆,连接着东西方两端的陌生塔什库尔干被帕米尔紧紧地搂在怀里如何想象:千年之前,从塔什库尔干河一直排到阿甫拉西雅布山上,塔吉克先民采挖和传送石头的场景, 40个昼夜不舍,是悲怆还是无奈;在山下挖土和泥,艰难地传递到高地之上, 40个昼夜不舍,是坚韧还是本能;土垒石砌,精雕细琢,40个昼夜不舍,是聪慧还是愚昧……。
整整120天,共同创造了一部神话,一座石头城,色勒库尔国辉煌的宫室,雄踞要津,气势雄伟塔什库尔干曾是蒲犁国的心脏,那不是传说;就是这座用石头垒砌的王城,让后来的羯盘陀国有了葬身之地玄奘履尽风尘的脚步丈量了塔什库尔干石头城的辉煌:。
“基石岭,背徒多河,山岭连高,川原隘狭”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从什么时候开始,石头城命运多舛,面容憔悴继而魂飞魄散,大放悲声?被专制了,被隔绝了,被奴化了……这里究竟存在了多少任君主?明君的魂魄在哪里?暴君的僵尸在哪里?。
塔什库尔干真的在风口浪尖上硝烟散尽,骏马远去石头城曾经的青春没了,石头城没有了疼痛有的时候,记忆是需要模糊的黄昏,残存的这一堆土石,是石头城的一曲挽歌(选载《大湾》2021年第2期) 张绍金卷(河南)。
诗人档案:张绍金,河南省商城县人,教师,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莽原》《星星·散文诗》《散文诗世界》《散文诗》《河南诗人》等几十家报刊发表散文、散文诗、诗歌等作品三百余件,十余年来,作品连续入选二十余部散文、散文诗年选及获奖作品集,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散文诗学会理事。
已出版个人散文诗集《攀岩的青藤花》《守望灌河源》《石头开花》三部 创作手记:首先,散文诗的特质在于语言散文诗语言要具有独自的诗性特质,散文诗要为当下文学创作提供语言范本,为当下文学创新和发展作出自己的贡献。
其次,散文诗的特质表现在意境的深刻性,精心选取的意像必须要出新出奇,使一章篇幅短小的散文诗有厚度,有张力,有大情怀既有美妙的视觉享受,又有心灵琴弦的拨动第三,散文诗的特质在于表达的主旨上散文诗要把深邃的思想内含寄附在独自文字里,以景以物挖掘出生命本真和人性之根。
第四,散文诗的特质在于与时俱进散文诗展示的内容必须贴上时代的标签,要充满在场的鲜活的气息总之,散文诗就是散文诗,是一种独立的充满魅力的文学样式,与小说、散文、诗歌互为彰显并驾齐驱,共同承担中国文学事业的繁荣和发展。
自选作品:生命的花开声(组章)生命的花开——题石友刘先生玛瑙画面石《生命之源》乍现开天辟地,洪荒之力瞬间浑浊了自然每一段岁月都是一块把玩的奇石,每一个季节都是一位摧枯拉朽的英雄远古,远远走来那位哲人边走边絮叨,很少人听得懂他的传道授业。
是先知先觉在布道物种起源,讲解的是至今未解未知的易经般的宇宙亦或,是两小儿辩日;亦或,写意拙憨拙朴见邃,随性桑麻;率真侃谈,开坛布道宇宙携程生灵演进,播种自然的旨意神秘以石呈现给了我们,而身临其中却走不出山水蒙蔽着的困局,那不是遗珠之憾。
远古空旷,先祖趔趄走来,栖息的两岸长满花草,也长满异香般的疑问一群猿,衣不蔽体,手持一根燃着火焰的树枝,举起一块锋利的片石,呐喊着与野兽们决斗围坐在一起,撕裂兽皮,妄揣生命怪象,研讨生命穿行之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疑窦顿生,细胞叠加细胞快乐简单成一块块半生不熟的兽肉,吃进肚子里去的还有啃不动嚼不烂的半生不熟的文明女娲以伏羲的脚印受孕,用周易一页一页拨开一片又一片浑浊奔腾不羁的黄河是燃烧着的一堆又一堆的篝火蠢蠢欲动的思想,蓓蕾初绽的稚语,杂揉成放荡不羁的原野。
红色,黄色,黑色,皆是欲望横生的色彩能听见书童朗朗的读书声,好似轩辕大帝敲响太行的声音,一种探索和质疑的劲头此时,寻找一个支点,有撬得开宇宙一切的气势东方破晓将明,歌声破土又生钦羡那位悠然南山坡的耕者,背负那个穿越世外桃源的诗句,幡然醒悟。
一一揭开生命之源麦田的守望十年来,有一个纤弱的女孩,默默无闻地坚守信念,做一个麦田计划的志愿者初冬,阡陌交通的田野,纤弱的麦苗是一群孩子,趔趄在乡间小路四周,有响铃声,有读书声,有歌唱声麦子就在这些声音中绿着,长着。
一群麻雀飞越头顶,以觅食、嬉闹,与麦田不离不弃,还用尖叫声嘲笑南飞的候鸟当麦苗渴望雪花的温暖,一位个子不高的红衣女孩,在麦田里不停穿梭麦田有暖暖的日头,麦叶有晶莹的露珠,连那些过冬的虫鸣声,都来一起守望麦苗。
百川汇成大江一群人,头碰着头,手拉着手,汇聚各自微弱之力,助力乡村成长湛蓝的天空下,冬麦子的歌声泛出墨绿色那是季节的厚爱,那是季节的呐喊北风是绿色的,呐喊声是绿色,一些可以抵御冰雪的草花的香气是绿色的一行脚印一行歌,地边的树枝、草丛是伴奏的琴声,田坎的小花扭动灵巧的舞姿。
这位麦田计划志愿者,是一名叫何光静的年轻乡村女教师,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以起早贪黑的忙碌和无声的奉献来品味生活的甘甜她觉得,付出使生命更最美好充当一个绿色的小角色,竟然能把生命涂出一抹亮色,她知足了她说,值得一直这样踏实地走下去,留下的是一种幸福奔忙的足迹。
她说,和麦子一同黄熟,那是她生命中最丰沛、最璀璨的时刻三月,是谷雨扮靓生命的花三月,是朵恋冬的春花;三月,是首怀旧的情歌三月,是条不习惯回首的江河;三月,是座瘦削峻拔的高山所有呐喊的声音都激起巨浪,又直立在三月的山冈上。
此刻,大山不须戴口罩,泉水不须戴口罩山水中玩耍的灵物们都拒绝口罩不管你是否喜欢,望春花开了,杏花开了,桃花开了只有河边野炊的那群人戴着口罩眼睛一饿,吞下一山绿色,连同登山的风铃声灌河源头是老辈人手中搓出来的一根麻绳,要牵来一头耕牛。
河水抓紧麻绳抖动波浪弯出山谷,贪吃的山歌把麻绳当作琴弦爷爷因搓出麻绳而成名,而清瘦寂寞;妹子因裹着麻绳沐浴而丰盈山光水色只是黄昏时的山嘴仍灿烂如奶奶瘪薄而翘于嘴角的民谣长调人生就是这样一张泛黄模糊的老照片,越古旧越新艳。
是谁说过,自出生那刻起,注定就是老屋墙头上一块斑驳的旧砖头故土的时光沾满泥巴,泥巴也以铸造了阳光而荣耀记事时,爷爷把双腿沾满的泥巴甩到我脸庞,从此就一身乡土味自然中神奇的物事往往在不经意中获得阳台上见证。
一棵树,顶着冰雪站立,抗着寒风站立东风来了,暖阳细照,你抖落冰寒雪融鸟飞来飞去,把枝头叫醒,鸟鸣泛出淡淡红云,眼神是期盼在闪动红掌一树嫩叶,泛绿树下,一群小太阳围着树做着游戏童年,已长成老家屋后那一棵野生蒿草的模样,四周的竹树把童年紧紧簇护。
拔节是一种呵护,涂抹是一种生长后山陡得岩石犬牙齿互坡路是勒进山峰的绳索,山峰佝偻着身子站立着,任风声攀行且直插云霄松霸竹占,夺绿掠谷,野性的山坡生机勃发有一条绕岩凿缝的羊肠小道隐蔽于石山中葡伏而行因为熟悉一个人,便对那个地名亲热起来,便对一个地名一生守望。
谷雨,是一条河的色彩河冲,山谷,人家,拨开了缭绕的云雾,绿意泛滥谷雨,是耕牛甩在尾巴上的一声吆喝谷雨,是麦黄鸟巡视的一声歌唱以余生,静守朝霞背托落日淡看山泉水以孤寂,清凉晚风艳丽夕照留住笑意一幅图逼仄了天空。
一声唤儿温暖了所有村庄从心中走出,屋后的银杏树苍老了不少那道山梁有福童享,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你已不是你了这湖水,漂移来一支白莲,这湖就鲜活了,从春到夏,从夏到秋,都是一道道风景谁就是心中的那朵高傲的白莲花?白莲花是谁?爱是用我的心倾听你的忧伤欢乐。
“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雨后,我得到了什么?一山之隔有两条河一条叫黑河,一条叫梅河,交汇成灌河的一脉支流汇进千丝万缕的山歌民谣如河水一样波澜壮阔 韩嘉川卷(山东)诗人档案:韩嘉川,山东青岛人。
著有散文诗集、散文集、小说、纪实文学等多部曾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多种奖项曾任青岛市文学创作研究院副院长、《青岛文学》副主编、青岛市作协副主席现为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理事、中外散文诗学会副主席。
创作手记:作为诗歌的一种,散文诗在屠格涅夫、泰戈尔、波特莱尔等,以及法国象征主义诗歌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前后影响中国以来,以鲁迅先生的《野草》问世为标志,散文诗成为一种独特的现象而存在而从属于新诗的散文诗,承继了“诗言志”叙事因素的本质,而现代新诗在强调抒情作用中,叙事性问题“是一个被遮蔽的诗学维度”(孙基林),散文诗所具有的经过情所“泡制”过的叙事性,是在充分汲取现代叙事性文学中的“情节”因子得以诗化后,具有了独特的审美特性而存在;或者说是作为新诗的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自选作品:树殇(外七章)我少年时攀爬踩断的一棵树杈,随着年轮的增长,那只伤疤也在一天天长大有树液从那里不断流出,一种不能割舍的痛的铭记为躲避黄花蛇的威胁,我攀上树杈那一刻,气流不再颤抖,扶着叶片的风,也不再阴冷。
那时的阳光属性尚不能确定,走街串巷,披着时髦的服装随行就市,待价而沽而那棵树却少了一片遮阴的影儿;痛,从遥远的树桠出发,睁大眼睛看阳光与蛇,还有嬗变的流行色,与四季轮回的风我于多年前踩断的树枝,与柴草一起燃烧;烟魂。
至今在茅屋上空招摇枣 树把枣树放到窗外,并且一棵再一棵;冬天里的枝条,曲曲折折地伸向夜空,每一根都是疑问黑暗以寒气凝结的份量,占居树下童年的空间;凳子上坐着的往事,与落荒的柴草一起深陷对往日温暖的眷恋。
没有落地的枣粒儿,在枝头干缩起皱,老人翘盼的面孔一样,向远方了望很多声音并不发光,譬如与窗棂摩擦的北风,和滴落成冰的泉水,并不耽误黑屋子里鼾声依旧寒冷在有水的地方都很强硬,过冬枣木,是否也具有铁质的传承。
夜 哭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 ——题记谁在夜里哭?四眼仓颉知道他不说是鸟儿泄露天机吗?夜很黑,林子重重的影子覆盖着它们的梦,那时谁也没出声人们把庄稼,拉到场圆堆垛起来,然后坐在上面唱歌;鸟儿擦着云朵飞过了。
地瓜干、高粱、玉米和谷子都晾晒在土坯房外;鸟儿擦着阳光飞过了秋深了,田野上的稻草人,依然理直气壮地站着然后是冬季,落雪院子里的簸箩罩着谷粒,一条绳索牵在阴影里……鸟儿在土地上走过,在沼泽的淤滩上站过,在落雪的窗台上跳过;。
而驱逐的呐喊,在街巷在房顶在地大物博的时空里,鸟兽只剩足迹河流是文盲,水纹却在龟背上标记流经河道的所有细节于是,四眼仓颉看懂了那些踪迹与纹理的含义鸟儿在黑暗中不出声,爪痕的记忆却印于大地鬼怕真相在文字中大白而夜哭;。
有的人未必白夜,倒叙抑或复始极昼,按人们愿望,让黄昏改变了立场;仿佛一件往事的倒叙,寻找已经模糊的起点地铁以暗渡陈仓的方式,从热闹的街市下面穿过;路边烧烤摊的焦炭,却发散着民间烟火气息夜莺蝙蝠与地鼠的符号,用来标注曾经的过去;。
在童年弥散的地方,向空中抛出鞋子,却没有扣住飞翔脚印还在天上,徘徊的敏感词汇,已穿好时装;往返之际,角色变幻在镜子里,显示的都是相反的印章,于阴阳之间自证正确极地在远方,熊抑或狼群,沿着上古的河床奔行而来;。
不分黄昏与早晨,阳光都一样门洞里的口哨躲在门洞里吹口哨,荷尔蒙是黑色的折磨街巷里遍布横拉竖扯的电线,缝补破碎的天空老地方,存放了很多故事;标志是一双白边鞋公交车慢腾腾地爬坡,会飞的眼睛与掉落的法桐叶有关。
扫街的声音哗哗响,将凌晨的黑暗扫在路边,为一场没有月份的雪腾出空间城市在潮湿中喘息咳嗽;劈柴的斧头或已开裂一封信的叙事,抚摸灰尘的成长,蝙蝠出入的地方,被雷达编织得抑郁;门洞里的口哨,失去回声定位不再响。
荷尔蒙是黑色的折磨一滴海洋不相信漫天的雨滴是泪水;人类还没到天可怜见的地步一滴海洋的生存美学,在于咸的滋味儿是否拥有足够的蓝挑选一缕花瓣上的阳光,缝补去年春天的空缺;口罩遮面做卧底,混入其他的水里留在礁石上的蛎壳,倾听童年的记忆。
不相信掀起狂潮的台风,也有平静的眼上岸的鲅鱼挤入市场,用生活在别处的哲学,没有悲伤;何况,家庭主妇心中还有呼扇的翅膀从依旧的往事出发,带(非错别字)口罩做身份度牒,可通行网络;捕捉太阳在一滴水里的,回响。
不相信泪水的盐,原本也可以蓝;是什么篡改了命运,依附于人类起落的情感拐点,像少不更事的孩子,玩坏了时间的秩序,让一滴海洋,散漫地倒映着地球的旋转樱桃记忆樱桃盛开在福寺路的水果摊上,鲜红的滋味儿属于一个阳光干净的上午。
人头攒动的街道,孩子们用读书识字的记忆认识了那种水色果子,还有那个与学校的铃声一样响亮的早晨那时候,大海在十几里外的地方涌动,蔚蓝铺展得很远很远,直到看不见船的桅杆樱桃以水的姿势展现在街道的两旁,孩子们围着它们阅读一种像爱情的渴望。
人群与遍地红色摩肩接踵,红色符号与红色的声音将那个季节濡染那时候,山上的树木被田野草叶的青碧湮没樱桃泪滴一样布满大街的时候,孩子们在一片鲜艳的锣鼓声中去了乡村雨水在黄泥路面拌着马粪发出方言的浊音,饲养棚的门板在湿漉漉的开合中,发出口琴吹奏的呻吟。
那时候,在红旗猎猎的梯田上没有找到樱桃的踪影儿……辫 子钟楼的声韵已随夕晖远去,灯火阑珊,一支小曲也消隐在巷子深处无梦,无梦马上将军地上卒,一条长辫系三百年王朝的浮云与流水,让宫墙堞影蕴藏久远的回声羽翎与弓弦上响着北方天空的雁鸣,以丈八长矛的跨度挥动长城,
历史的长辫便逶迤之间走向儒雅的江南,以及花牖绮窗遮蔽的雨丝与长衫,还有红漆油纸伞的幽怨……鸽哨擦拭着日落前的天空,梆子声声敲打于夜的边缘徘徊的灯八大胡同、老茶馆,堂会的芳华,让灰蒙蒙的时间依依不舍;蜷缩角落的猫舔舐光阴的羽毛,蝴蝶扇动起绚丽与辉煌的风暴。
瓦当图案磨损的风声,细碎而瘦弱,遥远的胡琴声一样呜咽没有细数多少个有色的黄昏,秋虫的嘶鸣开始修剪季节的发辫;深邃的日子落在地板上,即使滔滔江河也洗不尽水纹里的辫子影像触 摸触摸恐龙腿骨化石的体温蓦地滑过我的手掌,仿如流星划过天空,在我的掌纹中发出遥远的回响。
霍金将时间交给了黑洞,于是中生代的化石便以黑色的温度袭向那个下午;而那时聊天的话语还停在狭窄的空间,没有归属触摸无论三叠纪、侏罗纪,还是白垩纪,那时与我隔着目之所及的语言的距离一些叶片抑制不住冲动,争相涌现当下的绿色本意;。
而太阳系的光谱,依然用恐龙时代的书写方式,记录水草丛林与呼吸的关系触摸那天叙说的是关于诗歌的话题,譬如媚笑中蕴含的烦恼,堵车时微信传播的喻意黄河流经了那个下午,滩头的风将酸枣刺拉得吱吱响;羊皮筏子系牢了渡口,没有“不舍昼夜”而去。
触摸城市的街角变换了多种方式:广场、中心、大厦或明珠没有定规;于是从地铁口走出的人们,脸上生出了潮湿的树杈确信那是一个下午,潜伏的音乐准备向傍晚的广场舞倾泻触摸一盏茶的功夫,便点亮了鸭嘴龙骨架的下午渗凉的体温以深沉的姿态,凝炼着某种诗意,粗糙或者细腻,都发自化石的核心;
我用手掌,触摸了由恐龙到那个下午的空间,而其余的一切,都向晚风吹拂的黄昏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