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田的二三事
我有一个好爸爸，他很爱我。
小学生写爸爸，都这么开头。
所以， 本文没有任何文采。
只有， 一颗爱爸爸的，初心。
by 田小果01
我的爸爸从没打过我。
小学，他变态得要我背得语文课本上的每一篇文章。
是的，不是必背选段，而是每一篇。
从头到尾，分毫不差。
我特么又不是超人。
如若背不出来呢？
“那你回家时就自己在路上捡一根树枝回来！”
真是噩梦啊。
我在林荫道下徘徊又踌躇。
选了一根又一根树枝，不行，肯定有比这个更细的……
那根树枝捡回家了，一直没用过。
它轻飘飘的。
却一直如一根巨大横梁，压得我喘不过气。
于是有一天我爆发了。
我就是背不出来！怎样？
爸爸举起巴掌，我虚眯上眼睛。
巴掌轻轻落在我的右脸，连个声响儿都没有。
如今看来，那最多只能算摸了我滴小脸蛋儿一下。
然并卵，我哭得惊天动地。
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啊无法入睡。
恶魔，长得丑，脾气还大……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爸爸，没有之一……
忽然听见客厅里的他，对着马大美女一声叹息。
“我不该打她，这孩子多乖的。”
02
我的爸爸常被我打击。
别看我现在话多，常瞎BB。
少女时代的我，深沉，内敛得很！
可是。
爸爸是真的深沉，内敛得很。
于是我们几乎无话可谈。
某年父亲节。
最爱看的《少男少女》杂志邀请儿女们填写调查问卷。
问卷上有一题。
“你与父亲的关系？”
我勾选了“将军与士兵”。
我好诚实。
我好白痴。
我没注意到问卷还让我填了爸爸的名字和地址。
狗日的杂志社。
把收到的调查问卷寄给了每一个填表人的爸爸。
爸爸看到我勾选的那个选项后。
像中了黯然销魂掌。
03
我的爸爸不知道该如何爱我。
上全封闭的寄宿制高中。
爸爸出差，隔三岔五地来看我。
雷打不动的三板斧问话。
“最近考试了吗？多少分？”
“生活上还差什么东西吗？”
“还有其他什么事没？没事我走了。”
呵呵哒。
“没考。”
“不差。”
“拜拜。”
谁不会三板斧？
但某一次，我说。
“唔，想要张201电话卡，这样我可以多给你打电话。”
下午，爸爸召唤我到校门口。
塞给了我，30！张！面！额！30！的！电！话！卡！
好可怕，好单纯。
可是。
我后来都用它们来和喜欢的男生打电话了。
04
我的爸爸无条件地相信我。
高三，最后一个学年。
最爱的语文老师被换。
新的语文老师就！是！不！喜！欢！我！
大概因为我长得丑。
可他比我还丑我都没嫌弃他！
我的作文，引以为傲的作文。
满分60分，以前都能得55分+。
从此再也没上过40分。
愤怒，无助。给马大美女哭诉。
马大美女说，你娃莫要洋歪歪的，听老师的，准没错。
我！不！服！
忐忑地给爸爸谈起。
他说。
“姑娘！就写你自己的！我觉得你写得好！”
“高考又不是他批卷子！怕啥？！”
咦？你不是马大美女的忠实抱大腿粉丝么？
居然摒弃她，和我站在了同一阵线。
历史证明。
爸爸如果比妈妈聪明，生女儿的几率会更大。
爸爸是对的。
我高考时，作文算下来，至少拿了55分。
05
我的爸爸给我买了人生的第一双高跟鞋。
爸爸从不逛街。
衣食住行自有爱他的马大美女包办。
简直被惯得没得道理。
咦，走题了。
回来。
在苏州，大二，爸爸来看我。
届时，我仍是一枚不懂任何穿搭技巧的铮铮汉子。
“你的球鞋有空调！”
好冷，他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去商场，他选了一双精致小巧的中跟白色凉鞋。
直男的审美，我心头打鼓。
但我居然，妥，协，了。
试穿的瞬间，看向穿衣镜里的自己。
我靠。
美爆了。
腿变长了，变细了，整个人在BLINGBING在发光哎。
从此爱上高跟鞋。
从此立志要做小美女。
06
我的爸爸在我面前常常智商下线。
大三，2月份。
深夜，给他去一条信息。
“爸爸，这个月的30号我要和别人结婚了。”
“原谅我忽然告诉你这个消息。”
“女儿不孝，你和妈妈保重，再见。”
马大美女说，收到信息的当下。
他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
拿，着，手，机，呆，若，木，鸡。
发完信息的我。
转头就把这茬忘了，洗洗脸碎了。
一个小时后。
接到他故作镇定的电话。
声音低沉，痛心疾首，又不得不小心翼翼。
“你准备和谁结婚？”
纳尼？结婚？
谁？我？
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是问我和谁结婚？
什么情况？
短信？什么短信？
哈哈哈！那条短信！
天了噜！2月没有30号好吗？
智商负数真可怕。
如今，好想知道那空白的一小时。
他内心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另外。
你们谁再说他睿智。
我跟谁急。
07
我的爸爸支持我每一个无厘头的想法。
金融专业，大四。
著名证券公司的OFFER已到手。
但是，我想考研。
我就是不喜欢金融。
我的梦想是做记者。
我想考去川大。
我想拜在我的男神张小元门下。
哇，可是好难。
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还得跨省，跨学校，跨专业。
我特么又不是刘翔。
可我还是想跨了试试。
马大美女明确表示担忧。
爸爸说你可以，你加油。
从此开始与保温杯，秋裤，通宵教室为伍。
拿到川大录取通知书时。
他比我更激动。
嘿，更好的还没告诉你。
我还拿到二等奖学金。
三年学费全免哟！
不花你一分钱。
看他乐的那样儿。
逢人就说。
逢人就说。
啧啧，抠门老头儿。
啧啧，没见过世面。
08
我的爸爸常被我气到吐血。
研二，在省电视台工作。
跳一跳。
研三，在公关公司工作。
跳一跳。
毕业，通过8轮筛选考进市电视台。
他以为我终于能稳定下来了。
三天后，我告诉他，姑娘我辞职了。
都是些拿新闻挣昧心钱的傻X。
马大美女后来告诉我。
爸爸挂了电话，半晌无话，闷烟一根接一根抽。
可是。
爸爸。
你却没有对我咆哮。
没有骂我才是真正的大傻X。
09
我的爸爸是猪队友。
马大美女嫌弃我们太胖。
从不允许我们宵夜。
天擦黑便追着我们把牙刷了。
禁食。
可她有个让人欣喜的好习惯。
那就是，睡，太，早。
21点后。
老虎入梦乡，猴子们当大王。
“弄点东西来吃？”爸爸贼兮兮地说。
“你要粉还是面条？”我贼兮兮地回答。
大快朵颐后。
不要脸的两个胖子拍拍肚皮。
“别忘了洗碗。”他起身去睡觉。
“我办事，你放心。”
我从不忘记消灭证据。
可是。
他却总忘记再刷牙。
马大美女一诈他，“又宵夜了？”
“没啊。”
“满嘴的辣椒和蒜味！还！说！没！宵！夜！”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10
我的爸爸总是“坑女儿”。
不像我，从未坑爹。
老田总是向我约稿，让我替他干活。
“喂，你帮我们写个那啥……”
“喂，你再帮我们写个那啥……”
写就写，但是，
没有稿费都算了，还经常不署名。
我抗议。严重抗议。
老田说，“都是虚的，计较那玩意儿。”
那啥是实的？你告诉我。
“你的体重是实打实的，重。”
11
我的爸爸为了我可以擦脂抹粉。
那一年，快结婚了。
我想和他以及马大美女拍一组全家福。
唔，韩系风。
我穿婚纱，马大美女穿婚纱，他得穿白西装。
还得……
涂点粉，抹点腮红。
熟悉他的人都说。
少来，他怎么可能答应。
马大美女也觉得不可能。
他是连婚纱照都不拍的人。
可是。
怎么办。
我们不仅拍了一组白色系。
还拍了一组黑色系。
有图有真相。
奇迹。
总是被我创造。
12
我的爸爸为了我哭了。
嫁人了。
给他磕头。
爸爸妈妈，女儿要嫁人了。
嫁人是喜事。
马大美女笑得没心没肺。
我努力控制情绪。
可当我看见。
爸爸用他粗粗的大拇指在悄悄拭泪。
原来。
铁汉也有柔情。
我的内心。
被一万把巴雷特M-82A1狙击枪击中。
坑坑洼洼，血肉横飞。
我哭得全场最丑。
花了一脸。
13
我的爸爸总是那个举着“创可贴”的人。
生活里，总是会遇到一些难事。
2016年，大概是我人生最难的时候了。
某件事终于要有一个结果时。
我颤抖着，无助着。
不敢去猜测结局的好坏。
爸爸打电话给我。
说，“姑娘，在我看来。”
“你已经拼尽了全力。”
“这事儿结果怎样。”
“你都没有遗憾，懂吗？”
“人一辈子，无愧于心，就好了。”
刹那，我就止住了哭泣。
积蓄力量，解决了接下来的难题。
我的爸爸。
总是那个举着“创可贴”的人。
总是能找到我的手指。
把它贴在。
我喊出的那一声“哎呀”上。
14
今天是父亲节。
祝天下的父亲都节日快乐。
这些年。
我和老田分开在两个城市。
相聚时间的变少，与他白发的变多，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年。
老田有老田的不易。
小田有小田的惆怅。
但我们彼此间，都慢慢地开始，
报喜不报忧。
我知道，我过得好好的，
就是老田最想要的。
所以，我也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着。
我的爸爸，我永远爱你。
但我知道。
无论我怎样爱你。
都不及你对我的爱。
再申明一遍。
诚如开篇所言。
此文无任何文采。
爸爸。
你别看了后瞎嚷嚷说。
又退步了。
又粗俗了。
又本性暴露了。
再说了。
这又不是写给你看的。
这是。
写给那些没有一个好爸爸的人看的。
我就是这么欠揍。
谁让我是被你宠大的。
小。公。举。
. END .
田小果∣也可叫我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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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果，有头脑的吃货，有风骨的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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