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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2025-02-05
第二十九章
韩仕松自从离开泰和戏班,就去了隆福寺的喜庆堂戏班,如今喜庆堂的班主是温玉满,就是早年间,给韩金魁跟包的那个孩子,小金娃。
温玉满在韩金魁身边七八年没白呆,整日里,没事就跟韩金魁学习念唱做打,这孩子子聪明灵利,长相俊朗,按韩金魁讲:老天爷就赏了他个唱戏的饭碗,一个爱学,一个愿意教,有悟性的孩子,师傅教起来不费劲,两句话他就明白事儿,几年下来,温玉满那玉书生唱的是神采飞扬。
喜庆堂戏班子的裘老板,是韩金魁的老朋友,有一年过年,韩金魁去隆福寺走动,拐弯去瞅瞅老哥们,闲话之间,就聊起了戏,韩金魁就说起了温玉满:‘’裘老板,我身边有这么个孩子,让我调教成了个玉面小生,裘老板,今儿个我给他带来了,您给瞅瞅这孩子是块料不?‘’
韩金魁让人把门外洋车旁候着的温玉满叫进屋,让他清唱了段《买雄鸡》,温玉满唱口咬字、用气、运嗓、清晰鸣亮,身段是儒雅秀逸,把个傅朋扮的是活灵活现。接着韩金魁又让温玉满唱了段《借赵云》,温玉满哪唱口把寸的,如虎啸龙吟,这位旧衣破衫的长山赵子龙,举手投足,真是八面的威风,哎呦!这孩子虽是破衣素面,可一张脸儿长的,是英气逼人,恍惚赵子龙真人再世一般。
温玉满的一招一式一唱腔,着实让裘老板大吃一惊,这孩子长的,玉面长身,是一表的人才,他忙问韩金魁:‘’韩老板,这孩子再哪高就啊?‘’当得知温玉满是韩金魁跟车跑腿的跟随,他忙让温玉满退下:‘’韩老板,您让这孩子给您跟车跑腿听吆喝?嘿…您可是真能使唤人,这位…这位就是个活赵云啊!‘’
哈哈,韩金魁笑的是得意洋洋:‘’嗨…我这也是无心插柳,本没想到这孩子能成喽气候哈哈…‘’
‘’韩老板怎么这,您把这孩子给我留下,我给您请两跟随,要不请三也成,我让他们把您当祖宗怎么伺候着成不?‘’裘老板似真似假的央求着。
韩金魁乐呵呵的:‘’裘老板,我哪…我跟您说实在话:我不是不愿这孩子登台,我还是想给他再打磨二年,淬淬他的刃口。‘’
裘老板不乐意了,绷着脸说:‘’我可说啦?咱弟兄俩说话不隔肚皮,我该说什么就说什么,韩老板,这孩子将来准能成个响角儿,您整天让他跟您洋车后边遛腿,这还要给他打磨打磨二年?您这事办的忒不厚道。再过二年,就您这么个使唤人法?他就跟拉胶皮车的一个模样啦,您能把他那精气,那灵性,都给遛没喽,就连这副好嗓子,也能让街面上那尘土飞扬,寒风雪霜的天气,给呛坏喽。‘’
‘’哈哈…裘老板一番话,让韩金魁乐的是前仰后合:我说裘老板,我也是有这个意思,我才上您门上这么嘚瑟法儿,哈哈,既然您真喜欢,您就把这孩子留下,这孩子跟了我七八年,也不容易,我那,也是想给他找个识人识材的好人家,就凭您刚才那番话,我就放心喽哈哈…。‘’
裘老板这功夫才明白,他韩金魁的用意。
温玉满进了喜庆堂,果然不负众望,几个月的时间就红透京北城,裘老板的脸上可乐开了花。裘老板他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在温玉满二十二那年,裘老板把自己的亲闺女许配给温玉满,只可惜两年前,裘老板得了肝病离了世。离世前两月,他把韩金魁请了来,让韩金魁做保,当着众老板的面,将喜庆堂班主的位置,传给了温玉满。
韩仕松自打在泰和班这么一折腾,没了饭折,韩金魁想,怎么着也得给自个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找个吃饭的地处,回泰和班吧?他把人家一班人的生计搅和的差点黄喽,哪还有脸进人家的门?他就想到了温玉满,求到门上,温玉满不能薄了老爷子的面儿,满口答应了,可温玉满从心里头不待见韩仕松,他知道这主儿的人性不咋滴,在泰和班办的那些个散德性事儿,他也听说了,可没折,咱能混成今天这模样,也是他爹给咱铺的路不是?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给他个饭碗呗,包银给韩仕松开得可不低,还是他的老本行,须生的角,在戏报上落的二路角儿。
这主儿来喜庆堂头半年,还不错,规规矩矩唱戏,早来晚走的挺仁义,可半年后韩仕松露出了本来面容,色心不改。
喜庆堂里的头牌花旦,月蓉霜,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的是花容月貌,韩仕松有事没事就在月蓉霜面前转悠,跟人家递色儿玩。可月蓉霜在喜庆堂有个相好,喜庆堂当家的武花脸,欧阳顺虎。这主儿是喜庆堂一霸,他对这月蓉霜生活上百般的殷勤,平日里也是晴天打伞罩得严实,只等得了机会,就打算娶了月蓉霜做媳妇。
如此一来,喜庆堂,街面上也没人敢招惹月蓉霜。可来了没几天工夫的韩仕松也瞅上了月蓉霜,开始他还拘着面子,收敛些。可没多久,这位还是忍不住了,韩仕松和月蓉霜搭戏时,韩仕松媚眼挑拨,身段猥亵月蓉霜,台下也是勾眉搭眼地往姑娘人边凑合,欧阳顺虎他能瞧不出来?
欧阳顺虎瞧出来了,班主温玉满也瞧出来了,他把韩仕松找来,俩人去到安福楼,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的倒出心里话,温玉满就说:‘’兄弟,哥哥走到今天不容易,多亏了韩爷的提携栽培,您瞧上月蓉霜,哥我瞧出来了,可您知道吗?她是欧阳顺虎的相好,这娘儿们,咱招惹不起。欧阳顺虎在北平城里有帮生死兄弟,您惹上他喽,那是要见血搏命的啊!听哥哥句话,别招惹月蓉霜,就算哥哥我求您了成不?‘’
韩仕松眨巴着眼睛,满不在乎地瞧着温玉满,他举起酒碗一仰脖,一口酒进了肚:‘’怎么,怂啦?我早就瞧出来啦,那他妈欧阳顺虎,在喜庆堂里称王称霸,哥哥,喜庆堂是谁的戏班子?是您的!他欧阳顺虎算个球啊?弟弟我就是想替您出这口气。‘’
温玉满听出来,韩仕松的话外音,我这么折腾,是为了你!温玉满心里想,这事情都是你招惹的是非,反过来倒打一耙,成了我的救世主喽,我跟那说这理儿去?‘’兄弟,我忍了…兄弟我忍了成不?那欧阳顺虎,要是一甩手走了也就罢了,他要是把月蓉霜也拐带走了,那咱这戏班子,不就塌了架啦?‘’
一脸骄傲的韩仕松挟了条海参,塞进嘴巴里,咂嘛着滋味说:‘’不能够啊,哥哥哟,我早瞧岀来了,欧阳顺虎跟她月蓉霜,那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月蓉霜根本没跟他动真格的,她哪怕的是,欧阳顺虎横行霸道的耍混蛋,嗳,金宝哥,他还是习惯叫温玉满的小名:我早就听人家说了:欧阳顺虎放过话:月蓉霜要是敢不依从,他就给她脸上泼热油,毁了她那张脸。这不是青皮混蛋的话吗?哥哥,您甭怕,有我兄弟给您撑腰,那孙子,他成不了气候。‘’
哎哟…温玉满听韩仕松这话心都疼,您连饭折都没了,要不看你爹妈的面子,我能接这你这个少爷羔子?还这吹哪。眼么前,他韩仕松将在喜庆堂引来一场内讧,轻则伤人淌血,重则闹出人命官司,这三十多年的喜庆堂,就得散摊子关门歇业。
温玉满也是酒喝多了,他顺着桌子就跪下了:‘’兄弟…兄弟哥哥我求求您了,怎么着,我…我再给您长十块钱包钱,咱甭惹那孙子成不?‘’温玉满说话都带哭腔了。
看着温玉满酒后失态这副衰相,韩仕松乐了:‘’好啊,哥哥,长包银我谢谢您喽。‘’
话不投机,饭吃得不香,酒喝的不痛快,二人相互搀扶着从安福楼里出来,把一桌酒菜,全吐到安福楼门前的树坑里。
事情过去没有几天,他韩仕松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台上调笑,台下招惹月蓉霜,这可就该出事啦。
那天散夜场戏,外面下着雨,韩仕松叫了辆洋车回家,为遮雨,洋车放下了雨帘子:‘’去绒线胡同!‘’
洋车约莫跑了有二十多分钟,洋车一停,雨帘子被撩开,韩仕松探出脑袋,只见外面是黑黢黢的老城墙:‘’这是他妈那啊?‘’
话音未落,从车篷外伸进来一只手,薅住他的脖领子,就那么一拽,就把韩仕松扔在了泥巴地里,黑暗中七八个人是拳打脚踢,棍棒揍,打得韩仕松像狗一样的吱吱的哀嚎,告饶。
就怎么着韩仕松在泥地让人家打着,滚着,过了有半个钟头,这主儿躺在那就一动不动了。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在安定门城根,有位遛早的老头,发现了这位躺在泥地里的韩仕松,老爷子沙哑的烟嗓问韩仕松:‘’这位爷,您这是喝多了跑着打泥滚,还是半夜让人劫了道啦…?‘’
韩仕松躺在泥地里,睁开肿胀的半只眼:‘’大爷…您得救救我,我半夜里让人打了闷棍子啦…我是喜庆堂唱戏的,您给我叫辆车送到绒线胡同,这位爷我谢您喽。‘’
老汉弯下腰,仔细打量着韩仕松这副熊模样:‘’是个角儿啊?咋让人揍成这模样啦,您该不是办了什么缺德事儿了吧?得,我办件好事,再积上三分阴德,过几年上喽阴阳路,道上不迷糊,有钱吗?‘’
‘’有…爷您往兜里掏,全归您了!‘’
老汉扒开韩仕松的脏衣裳,翻出几块大洋:‘’嘿…还真是位有钱的主儿,这位爷,您口袋里有五块大洋,三块我给您留下,一块我给您叫洋车去,剩下一块我留下,也算我没白忙活一趟,绒线胡同,道可不近那……劫道不拿钱?您也算是遇上好人喽。‘’
韩仕松在家里躺了足足有一个来月,身子才缓过来,甭问,这事儿准是欧阳顺虎使得坏,这账得算清楚喽。
韩仕松回到喜庆堂,找到正在扮戏的欧阳顺虎,他斜着眼睛挑斗打量着欧阳顺虎:‘’顺虎子,行啊,设局阴我是吧?好啊,既然咱哥们有仇了,就别玩下黑手,打人暗棍子的事,真要是站着撒尿的主儿,咱就挑开喽,青天白日底下,叉子板带打服了算完!‘’
欧阳顺虎也斜眉吊眼,瞧着韩仕松,调侃着:‘’嘿嘿…没给你揍舒服喽?好啊,咱就放开马,单挑独打吧?‘’
这几句话说的,韩仕松也算个爷们:‘’顺虎子,咱端着温老板的碗,吃着温老板的饭,砸人家锅的事,我韩仕松不干,恩怨私仇,咱去外边解,甭毁喽人家的买卖。‘’
‘’行啊,你挑地儿,爷奉陪!‘’
韩仕松脑袋瓜子一转,嘴巴一咧,放开了话:‘’九月初九晌午,北城外,苇子坑,那地界安静,打死了,甭管是扔坑里,埋土里也都方便,到时候还能给你落下个整尸首。‘’
欧阳顺虎嘿嘿一乐心想,这孙子嘴是真宁啊,这回我要让你有去无回:‘’好嘞…谁不去,谁是他妈大姑娘养的!‘’
韩仕松转身留下话:‘’到时候您吃饱了喝足喽,您就准备着上路吧。‘’
九月初九的苇子坑,人迹罕至,四野荒芜,一眼望去,坑边的芦苇以抽穗扬花,在轻风中翩翩起舞,如同白色的海洋。
欧阳顺虎带着他的七八个兄弟,早早就来到了苇子坑,这几位在北平城的九门七十二巷里,可都是有名有号的人物,白纸坊的辛虎子,象来街的耪地黄,永定门的狗须子,这是北平南城的三只虎,朝阳门的癞蛤蟆,平安里的秃三,德胜门的狼排叉,安定门外的夜猫子,再加上欧阳顺虎,北平城里的四虎四豹算是到齐了。
这伙子人,一个个身高体壮,面目狰狞,肩头臂膀,胸前背后,纹的是龙飞虎啸,鬼狐夜叉。
这几位都会几招武术,打架都是把好手,今个几位手持铁鞭,钢锏,三节棍…横眉立目,光瞧着身打扮,这手里的家伙,韩仕松今儿个是在劫难逃了!
难怪昨日温玉满还拉着韩仕松的手说:‘’兄弟,真是不能去,那帮孙子真敢杀了您啊。‘’
韩仕松嘿嘿一乐:‘’哥哥您甭怕,爱他妈谁谁,哥哥我可提醒您,您赶紧在去寻嘛个大画脸吧,那孙子,今后可唱不成戏喽!‘’
温玉满急的脑门流汗心头冒火,劝解道:‘’哎哟…你啊你,你真是王八背铁锅,真是硬壳啊。‘’
这功夫欧阳顺虎一伙人,正商量着,把那韩仕松是沉塘啊…还是土埋?
叮铃铃…一排洋车风驰电掣般的驶来,车子一停,车上跳下十五六位中年的汉子,一个个干净利索,这伙人,外套是清一色黑缎子中式圆领短褂,里面套的是件月白色的洋布小坎肩,脚蹬丁子口凡尔丁撒鞋,下穿黑色儿丝绸灯笼裤,裤脚扎着兰青色二寸多宽的绑腿,腰系五指多宽的铜头板带,头戴黑色羊毛绒尼礼帽,鼻梁上一人一副太阳镜,一人手里拎了根一米来长的白蜡木镐把,瞧着象刚刚从那家杂货店里抄来的,笔直净白。来人呼啦,就把欧阳顺虎一帮人围在了苇子坑边上。
后面的洋车上,晃晃悠悠又下来三位,中间的韩仕松向后面的洋车一招手,拉洋车的调转车头,慌不择路跑的干净。
三人走到欧阳顺虎面前站定,韩仕松一副仗人得势的狂模样,嘿嘿…他调笑道:‘’行啊顺虎子,是条汉子,不食言。他用手里的镐把,指指点这欧阳顺虎的几个弟兄问:这就是你养活的那几条狗啊?嘿嘿…瞧瞧鸡巴一个个怂屌般的模样哈哈…!‘’
说心里话,平日里欧阳顺虎他根本就没瞧上这个韩仕松,这样的小立本,敢在我虎爷这递噶,我捧不扁他!前些日子约架哪事,他本以为韩仕松也就是嘴硬,挨了揍,拿话找吧面子,就他妈算他有几个酒肉朋友,可就凭我这盖北平,踢九门得七八个兄弟,那也不跟打孙子似的,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抱头鼠窜?他韩仕松今儿个不给我跪在地上叫爷爷,我今儿就得卸他条腿,唱戏?唱个六戏啊,我让他今后到戏台子上,当独腿的鸭子蹦跶去。
可这会儿忽啦啦…洋车上下来这帮人,把欧阳顺虎的兄弟们那么一围,他可是一愣,这是什么路数啊?没见过啊!这么整整齐齐利利索索一帮人,瞧着打扮,干净利落,看着身架,不像凡人啊?这可不是街面上的混混啊,这些人象镖局里镖子,会道门里的打手,这个韩仕松怎么还有怎么大道行?
这帮人不是外人,谷小福的便衣队。
前二年,韩仕松在泰和戏班当班主,谷小福玉顺子一帮兄弟,常到大栅栏的三浦长河公司办事,事情办完了,也就这转转那看看,去泰和戏园子里听听戏,一来二去,就和韩仕松认识了,几位都是勾栏院中风雅颂、怀清台下赋比兴的主儿。几个人挺投脾气,经常是一块吃饭喝酒,成了不错的朋友。韩仕松知道谷小福玉顺子是干什么的,平日里也是礼尚往来,走的不十分近乎,但酒桌上喝多了,谷小福玉顺子也是拍打着胸脯放下话:‘’兄弟在北平城,不啊…在华北地界里,有了难处,尽管找你小福哥哥,我是在所不辞!‘’
有了这层关系,韩仕松自然感到背后有座靠山,但是这座大山,我是轻易不用,用喽,我就得压死你。
韩仕松吃了欧阳顺虎的亏,就去煤市街找了谷小福玉顺子,谷小福一听乐了:‘’好啊,我这帮兄弟闲得腚上都快长疮了,正好出去抻抻胳膊遛遛腿脚。‘’
头晌午,韩仕松约上谷小福一帮兄弟,在地安门外的庆和堂吃了一顿,又急急忙忙赶到了苇子坑,这不,下了车就拉开了架势。
按道理欧阳顺虎这帮兄弟,都是打架的行家,哥几位又都会点武术,平日里都是一个抵十个八个的主儿,根本不怵这十几个打扮将得漂亮,立正,花蝴蝶儿似的男人们。
欧阳顺虎撑着张大脸,放着大话:‘’孙子们,既然来了,就别站在那当相公了,是他妈爷们就开练吧?‘’
这四虎四豹举着各自手里的家伙就要往前冲。
谷小福瞧出来了,这几位,瞧打扮,看扮相可都不是善类,如果光用根木头棒子,自己的兄弟还不一定打得赢他们,那岂不是要吃了大亏?谷小福反手从后腰里,就把二把匣子枪拨了出来,他这帮兄弟们一见谷小福掏出了枪,这十来个人伸手把自后腰里别着的手枪,都掏出来,手枪握在手中,净光瓦亮十几支手枪,机头张开,齐刷刷瞄着欧阳顺虎的兄弟。
‘’我操!‘’刚才还鼓足勇气准备往前冲的四虎四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站在那一动不敢动弹了。
见此情景,谷小福想起自己二十年前,在双凤楼见舅舅马彪掏出手枪那一瞬间,自己他妈不就是这副熊德性。
谷小福嘿嘿…:‘’给我打!‘’
一支手枪,一根棍子,一伙人,把欧阳顺虎这四虎四豹打的是哭爹喊娘,满地打滚,那个惨啊。
打了一阵子,谷小福又一喊:‘’把他们给我都废了!‘’
韩仕松忙也喊了声:‘’把顺虎子给我留下!‘’
谷小福的人,手可真黑啊,按住三虎四豹掏出刀子,就依次挑开了三虎四豹后脚脖子上的那根大筋,疼的三虎四豹哭着喊着,在地上打滚求饶命,饶了?那哪成啊,谷小福明白,这伙人都是地头蛇,放过一个,将来就落下个祸根,我这叫作不留后患。
韩仕松叫人把欧阳顺虎拎过来,冷笑着问他:‘’嘿嘿…顺虎子疼吗?‘’
此时头,破血流的欧阳顺虎,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般,这个戏台子上的大花脸,此时哭成了泪人:‘’韩爷…韩爷爷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哎呦…我后半辈子给您当儿子当孙子…‘’
韩仕松拿着镐头把,咚咚地敲打着欧阳顺虎血糊糊的脑袋,嘿嘿笑着说:‘’我可不稀罕你这孙子,我稀罕的是月蓉霜小脸蛋,你个王八蛋,还跟我抢不抢月姑娘啦?‘’
‘’哎哟…疼死我喽…不抢了,再也不敢抢了,疼死我喽…‘’
韩仕松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包:‘’疼是吧?顺虎子来,我给你喂包药,就不疼啦!‘’
欧阳顺虎知道韩仕松准没憋好屁,翻着滚着:‘’我不吃,我不吃…啊!‘’
‘’掰开他的嘴…!‘’
韩仕松把一包生石灰,倒进欧阳顺虎的嘴里,又转过身,从坑边搬来块三五十斤的大石头,照着欧阳顺虎的腿上砸了下去,咔嚓一声…只听欧阳顺虎嗷…的一声就没了动静。
这一下子,又让谷小福想起自己在花草胡同,砸那军官的脑袋,本以为这世上只有他最狠,没想到这孙子比自己手还狠啊。
苇子坑一场怨家架,欧阳顺虎人废啦,嗓子烧坏了,腿也瘸了,戏是没法唱了。他就在自家门口摆了个修鞋摊,只能凭着手势比划着,做个小生意养活自己,这主儿,有时喝醉了酒,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骂大街:我……操……声带废了,他骂的是什么?谁也听不明白。腊月初三那天,有位老街坊见日头落了山,这主儿怎么还在修鞋摊那佝偻着哪?他就过去推了一把欧阳顺虎,欧阳顺虎向后一仰身,人像个球似的,翻滚着倒了下去,整个人已经直不愣登,硬邦邦了,这位当年喜庆堂的大花脸,已经冻死多时了。
温玉满重新请了位唱画脸老板,韩仕松依然是戏报上的二路角,温玉满又给他长了十块大洋。